夜晚的东大营比白天生动了许多,张信跟着张义回营的时候正巧是开晚饭的时候,无数身着土黄色号衣的军士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丛丛的篝火前,也许是吐蕃一直没有把东城当做主攻的方向,军士们脸上并没有多少战争的压抑,反而一边吃饭一边眉飞色舞的小声议论着白天的战事。
张义带着张信穿过了整个营区,来到了紧靠城墙的一群帐篷前,这就是定边军的临时驻地。不时的有军士向张义行捶胸礼,有的叫“张军侯”,有的叫“子诚哥”,不过在他们行礼的时候无一例外的都好奇的打量着肿着小半张脸,传说中得了失魂症的张信。
张信虽然脸皮一向不薄,但还是被这一双双热烈的目光盯的有点不好意思,情不自禁的微微低下了头。好在定边军的营区并不大,不多时两人就来到营区正中间的一座毫不起眼的帐篷前。
张义当先撩开帐篷一个大步跨了进去,从怀中掏出火石跟火镰打着了火,娴熟的吧帐篷里的油灯依次点着。原本黑漆漆的帐篷立刻明灭不定的亮了起来,张信好奇的大量着老哥的专属帐篷,只见帐篷正中摆着一张颇为气派的大台案,就是年头有些久,台案上的漆都快掉光了。门口两侧一直到中间的大台案之间依次摆放着稍小一些的台案,应该是张义发号施令的时候军官们坐的地方。中间的大台案左边是个兵器架子,上头插着些刀枪长矛之类的兵器。右边是个盔甲架子,上头光秃秃的啥也没有,估计就是用来挂张义身上这套盔甲的。在大台案的后头是一扇白底屏风,屏风的年头也有点久,不过保养的颇好,上面的画作还栩栩如新。
只见屏风上画着一个白发老将军骑在一匹杂色马上,一杆方天画戟斜着悬挂在马腹旁,老将军左手持弓,右手搭箭。一双明亮的有些吓人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前方,张信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这老将军的眼睛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肃杀气,仿佛能够直刺入心中。一时间竟看的有点呆了。
张义一进帐篷就除下了头盔挂在架子上,先在旁边的铜盆里洗干净了那张风尘仆仆的大黑脸,用铜盆旁的干布把脸抹净。扭头一看,发现张信正呆愣的站在帐篷中间,不由笑道:“找地方做啊,愣着干啥。”说罢张义就聊起衣襟,跪坐在中间的台案前。
张信尴尬的笑笑,走到离张义最近的一张小台案前,学着张义的样子跪坐下。但旋即就感到浑身都不得劲,尤其是两条膝盖又酸又麻,难受的要命。张信在垫子上扭啊扭啊的想找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但是扭了半天还是怎么扭怎么别扭,张信心下一横,干脆也不跪了,直接起身盘腿坐好。嗯......这下舒服多了。
张义有些好笑的看着张信很没形象的盘腿坐在桌前,本想呵斥他两句,转念一想本是兄弟,又都是武夫,何必在意这些。
正在这时胡三带着张喜子撩开帐篷进来,两人手上各端了些食物。胡三还是一张棺材脸,一丝不苟的把食物放到张义案前,精瘦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张喜子就显得跳脱的多,嘴角一直扯了一缕坏笑,帮张信摆盘子的时候还顺带着还给张信挤了挤眼睛。
张义一边看着胡三一丝不苟的把碗,筷,碟一一码在张义面前,一边吩咐道:“老三,一会把阿信的被褥抱过来,晚上阿信在我这里值营。”
胡三应了声“诺”,然后带着张喜子低头出了帐篷。
张义看胡三跟张喜子出了帐篷,拿起快起敲了下碗边吩咐道:“吃饭!”说罢自己就捧起碗来,大口大口的吃的香甜。
张信先看了看晚饭,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碗红乎乎的高粱米,还有一小碟看不出是什么腌的咸菜。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捧起碗来,可吃的第一口高粱米就噎的张信一皱眉头,又粗又涩的高粱米剌着嗓子简直没法下咽。
张信偷偷看了张义一眼,张义依然大口大口的扒饭,全无半点不适。张信心下叹口气,费力的咀嚼着粗劣的高粱米,小口小口的慢慢咽下。
这顿饭吃的颇为诡异,两人吃的一个奇快,一个极慢。张义早早就吃完了一大碗高粱饭,把碗放到台案上笑眯眯的看着张信小口小口的扒拉着高粱米,看到张信被高粱米噎住了还起身给他拿了一袋水。
张信吃到一半的时候,胡三抱着一床被褥推门进来,目不斜视的走到了屏风后头去给张信整理床铺,等到张信吃完了一大碗高粱米的时候,胡三早已把张信的被窝弄得齐整,又站到了张义的案前。
“老三,你去休息吧,今晚让阿信陪着我。”
胡三拱拱手,正要俯身出去时,张义又叫住了他。
“老三,”张义这回有点迟疑道:“回去尽量照顾下兄弟们的情绪。”说道这里张义顿了顿,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想了又想才道:“明天可能有大战。”想了想补充道:“恶战。”
胡老三听到了“恶战”两个字,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明天不是去恶战而是出城郊游一样。低头轻声应了一个“诺”,然后毫不留恋的撩开门帘出了帐篷。
张义看胡三走了之后,向张信招了招手,“阿信,过来。”
张信起身走到张义面前站定,张义先是宠溺的把张信嘴边的饭粒抹掉,然后一丝不苟的抻平了张信身上土黄色的号衣,又张信一直配着的腰刀仔细的正了正。
看到张信着装整齐,张义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扭身从身后的兵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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