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牟识丁顾不得将桌上剩下的大半壶酒喝完或者带走,在一阵阵的哄笑声中,面上涨红,扶着林二春,匆匆去结了账。?
店小二一边算账,一边调笑道:“小哥,你的命可真好。”
牟识丁一手将找零的铜板抓在手中,一手钳子一样夹住林二春的胳膊,拉着她,仓惶的从太白楼逃出来。
对,就是逃,再在里面待下去,他觉得自己都没脸活了。
偏偏罪魁祸一点也不自知。
一边被他拉着走,还一边笑眯眯的说着:“阿牟,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有很多钱,不会叫你吃亏的,你跟着我是不会后悔的,一定会觉得跟着我很值得。”
说着,她还豪气云天的拍了拍胸脯,衣服穿得厚,她拍得“嘭嘭嘭”的响。
牟识丁是听她说过这话,最初是觉得很不妥的,可时间长了竟然也习惯了她这私底下无比自恋的说话方式。
虽然是习惯了,可也知道这要是拿到外面去说,肯定让人误会了。
只他知道林二春的意思,可现在长了嘴也是解释不清楚,反倒是越描越黑,得,被人当成靠女人的小白脸了。
身后又是一阵哄笑。
牟识丁眼皮乱跳,脚步不由得更快。
林二春被他掐得有些难受,一个劲的甩他的手,道:“你放开我,我自己走,我知道今天得罪了你喜欢的姑娘,你就掐我,不过,我跟你说,你喜欢的那姑娘不行,换一个!”
“以后你在老家看中的,我倒是可以帮你想想法子,可是你要三妻四妾,我揍你这想要左拥右抱的大猪头!”
门口有结了账也出来的客人,看着他们感同身受的道,“老弟,这娶妻娶贤,你的这小娘子母老虎一样,够你受的了,以后你行事还是谨慎一些。”
说着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作经验之谈:“实在不行,休了她,这么善妒可不行,男人都打那成何体统?我看就是欠教训......”
这男子还有一番肺腑之言来不及说出口,林二春一把抓住了他放在牟识丁身上的胳膊,问:“你说谁欠教训?我看你才是欠教训,你什么东西就来教我们家阿牟?教坏了他,我才要揍你。”
话落,手一翻,生生将那清瘦男子给掀翻在地了,见那人摔了个大马趴,她越的乐不可支,“立身都不正,少大放厥词,你先站起来了我们再来理论,就先说你是不是犯了口舌之条,我们的事要你插嘴?”
那男人看她泼辣的样子,嘴上骂骂咧咧了几句。
林二春掐腰,虎虎生风的上前。
牟识丁心中哀嚎了一声,一面将她拦住了,一面又好生过去将人扶了起来,道了歉,那人越同情怜悯的看着他,牟识丁苦笑也不解释,对方宽慰了他几句,“赶紧休了这泼妇再娶贤妻......”
这人又看有人慢慢的聚拢过来看热闹,也觉得丢人,匆匆就走了。
牟识丁将人劝走,再回头,就见林二春靠在太白楼门廊下的大柱子上,站得倒是极稳,头顶的灯笼红光越衬得她脸颊上红彤彤的,看不出多少醉意,只是那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无法集中,显然是醉了。
就因为知道林二春晓得分寸,在外面绝不会乱来,现在她这举动,若是在私底下的时候,倒也是她的风格,但是在人前就很不对劲了,她一项谨慎,也很会顾忌他的颜面,现在的确反常。
若非如此,牟识丁都怀疑她是借酒装疯,还装的不怎么像。
怎么一个会酿酒的人,才喝了两杯酒下肚,她才刚尝了个酒味,说了这酒的酿造法子和主料,人就醉了?
这醉态倒也不是十分清奇,牟识丁在老家就见过不少这样的醉鬼——看着一点都不像是醉了,能说能动,说话也口齿清晰,条理清楚,就是胆子变得特别大,话有点多,什么话都一骨碌旁若无人的往外说,逮到谁骂谁,举止也比往常大胆一些。
借酒壮胆说的就是这种人。
对着一个这样的醉鬼,牟识丁也有些无语,更是后悔万分。
因为喝酒是他提议的,“天寒喝点酒也好驱驱寒,而且买了那么多粮食酿酒,我们应该尝尝别人的,听说这太白楼有最地道的汾酒。”
林二春犹豫了一会,才道:“也好,我也好久没有尝过了,不过,你得好好将我送回客栈,我喝酒之后必须要好好睡一觉,不然......”
这有什么,牟识丁一口应下。
现在牟识丁真是后悔没有听明白林二春的暗示,想必她是早有自知之明,知道她的酒量不行酒品也不好,恐怕也算到了会惹他生气,才提前说好了。
早知道林二春沾了酒会变成这样,他是死也不会让她喝酒的。
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只是苦了他自己,不但得履行承诺送她回去睡觉,恐怕还得被她骂一路。
牟识丁走到廊柱下,耐着性子冲林二春道:“走,赶紧回去吧。”
林二春突然弯下腰,微红的脸上满是纠结,皱成一团,手捂着肚子,道:“阿牟,我刚才被你一气,气得肚子疼,应该是大姨妈来了,不行,我肚子疼。”
她这身体以前就一直就有这毛病,第一天会疼得死去活来,之后几天就能走能跳没事了,这次重新来过之后,可能是上次在池塘里泡了冷水,又躺在童家的地窖里受了寒气,上次被林三春下了药之后也是在冷水中浸了很久,还不知道以前有没有被林三春用别的法子折腾过,反正疼起来是格外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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