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成,为什么……为什么要忘了我……”
纪念成猛地从梦中惊醒,他的脑袋隐隐作痛,巨大的不安与彷徨像一只利爪一直钳制着他的喉咙。他摸着自己的胸口,微微喘气。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但还是惊动了周围的暗卫,他摆摆手,示意没事。
纪念成就一直走到三楼的小阁楼内,里面停放着已经清洗全身,被画上精致妆容的六儿。她樱桃小口中含着一块美玉,其材质独特,隐隐泛着冰冷润泽的白光。
纪念成在六儿身边坐下,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她只是他秦怀楼的一名艺伶,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为什么想杀我?又为什么想救我?”纪念成喃喃说道。
“我收到家书了,是催我回去娶亲的……”他又开始讲着一些零碎的事情。虽然跟六儿毫无干系,虽然也知道六儿不可能会回答。
“我一介书生,难得在这皇城靠着秦怀楼扎下跟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李知府的欺压,行业的明争暗斗,政治风波的威胁,都太累了……六儿,太累了……”
“人都是有贪念的,但现在贪念已经不足以让我继续支撑下去了……六儿,很奇怪,我似乎对金钱过分执念了。”
纪念成讲到这里脑袋一疼,他按住脑袋,这样会好受点。他缓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明明已经积累了很多家产,我却还是害怕……总觉得还不够,所以即使违背了自己的心意,却还是选择在李知府的手下苟延残喘……也许是以前过够了苦日子,生怕自己再回头吧……”
“六儿,我要回去了,这皇城是吃人的地方。我待不下去了。”
纪念成沉重地说道。
六儿给不了他回答。纪念成在那里坐了一下,方觉得夜深风凉。他起身,走之前又多看了六儿一眼。
她明日便要入棺,只怕这是最后一眼了。
纪念成想着伤感,六儿头上的银发簪又引着他心烦意乱。
“这是她最宝贝的东西,虽然不起眼,但对她而言,必然是有重要意义的。”这是五儿含泪帮六儿化妆的时候说着。
纪念成顿住,转过身小心地从六儿头上拔下那支银发簪。那银发簪尖头泛着冷漠的光芒,似乎要刺破某些屏障,直达纪念成的心坎。
熟悉的头疼再次席卷纪念成,纪念成一只手捂住脑袋,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拿着那支银发簪。
“你想找回记忆吗?”
一个妩媚的女声忽然在纪念成身后响起,纪念成吓了一跳,回头却发现没人。
他顿时后脊背发凉。
“你到底是人是鬼!”
纪念成猛地起身,企图打开门。可是门像被人从外面堵住,不能打开。
他冷汗下来,拍门大喊,可是外面的暗卫跟死掉了似的,没有任何回应。
“没用的……他们听不见的。”
那个声音一直在他身旁响起,纪念成绝望到极限,反而冷静下来,他背靠着门,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纪念成说完,房间忽然出现一个背对着他的女子。她的浓密秀发垂到了她如白玉般的脚踝,纪念成急忙收回目光。女子穿着清新淡雅的薄纱裙,手上和脚上都绑着银色小铃铛。她伸手抚摸着六儿的脸,手上的铃铛就晃啊晃,声音十分清脆,纪念成听着却一阵恍惚。
“你亲自打碎了她呢……”那女子笑着回头。
纪念成屏息。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他一时呆住,怔怔望着那名女子。
“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女子笑而不语。
她转动一下手腕,六儿身上竟然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纪念成心揪起来,他冲上去,护住六儿。
女子被推开,她也不恼,而是笑嘻嘻地用食指在半空画了一个阴阳鱼的图案,六儿身上的薄雾忽然就飘飘忽忽,陆续被吸进了阴阳鱼里,阴阳鱼受到感应,发出淡蓝色的柔和光芒。
“哎,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女子眨眨眼,带着蛊惑意味的说道。
“什么交易?”纪念成提起戒备心,警惕地问道。
女子捂嘴一笑,“还能有什么交易,自然是要帮你找回关于六儿的记忆。”
六儿?纪念成低头看了看已经僵硬的六儿。
“我都记得,还用你来找回!”他骂道。
虽然是这么说,纪念成的底气却不足。那支银发簪……
女子敛起笑容,摇摇头,“六儿的一些东西,你难道不觉得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吗?”
纪念成被说到心事,他瞪着女子,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来历,居然知道那么多东西。
“跟我回去吧,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女子摇其手中的银色铃铛,纪念成眼前金光一闪,竟然出现一只巨大的棋盘。
“这是什么?”他不由问道。
因为实在是太大了,纪念成以为是幻象。
女子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是一个棋盘啊,黑白子的较量。”
纪念成听着一头雾水,女子也不过多解释,她挥挥手,棋盘就像流沙般飞逝,一个黑色的通道赫然出现。
“进去吧,你会找到过去的。”女子说道。
纪念成恍恍惚惚,在走进黑洞时下意识问道,“代价是什么?”
女子咯咯笑起来,她的笑声跟那铃铛一样清脆。
“离殇带来的无尽的痛苦,那会是我最好的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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