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行不辍,又赶了小半天的路程,到得天黑时却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
用过晚饭,张无忌拉着老爹较量了一番“武当长拳”。
俞莲舟看着他俩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微笑。
殷素素笑道:“二哥,看不惯这爷儿俩耍猴戏么?”
俞莲舟道:“弟妹,你可知我恩师在七个弟子之中,最喜欢谁?”
殷素素道:“他老人家最得意的弟子,自然是你二伯。”
俞莲舟笑道:“你这句话可是言不由衷,心中明明知道,却故意说错。我们师兄弟七人,师父日夕挂在心头的,便是你这位英俊夫郎。”
殷素素心下甚喜,摇头道:“我不信。”
俞莲舟道:“我们七人各有所长,大师哥深通易理,冲淡弘远。三师弟精明强干,师父交下来的事,从没错失过一件。四师弟机智过人。六师弟剑术最精。七师弟近年来专练外门武功,他日内外兼修、刚柔合一,那是非他莫属……”
张无忌突地问道:“二伯你自己呢?”原来他一套武当长拳打完,也没碰得上张翠山一片衣角,今日较量便算是到此为止。张无忌想要再挑战老爹,就只能等后天了。
俞莲舟道:“二伯资质愚鲁,一无所长,勉强说来,师传的本门武功,算我练得最刻苦勤恳些。”
殷素素拍手笑道:“你是武当七侠中武功第一,自己偏谦虚不肯说。”
张翠山道:“我们七兄弟之中,向来是二哥武功最好。十年不见,小弟更加望尘莫及。唉,少受恩师十年教诲,小弟是退居末座了。”言下不禁颇有怅惘之意。
俞莲舟道:“可是我七兄弟中,文武全才,唯你一人。弟妹,我跟你说一个秘密。五年之前,恩师九十五岁寿诞,师兄弟称觞祝寿之际,恩师忽然大为不欢,说道:‘我七个弟子之中,悟性最高,文武双全,惟有翠山。我原盼他能承受我的衣钵,唉,可惜他福薄,五年来存亡未卜,只怕是凶多吉少。’你说,师父是不是最喜欢五弟?”
殷素素笑靥如花,心中甚喜。
张翠山感激无已,眼角微微湿润。
俞莲舟和张翠山夫妇闲聊不提,张无忌业已调匀气息,请道:“孩儿去做晚课了。”
各派内功的道理无多分别,练法却截然不同。
张无忌所说“晚课”,便是张三丰所授诸徒的心法“纯阳无极功”。
这一门功夫变化繁复,非一言可尽,简言之,初步功夫是练“大周天搬运”,使一股暖烘烘的真气,从丹田向镇锁任、督、冲三脉的“阴蹻库”流注,折而走向尾闾关,然后分两支上行,经腰脊第十四椎两旁的“辘轳关”,上行经背、肩、颈而至“玉枕关”,此即所谓“逆运真气通三关”。
功至此处,张无忌只觉浑身疲乏尽消,无论修习“武当长拳”的疲累还是久坐舟中的郁气尽皆消去。张无忌心中暗藏喜悦,“玉枕关”之上的六阳魁首正是修行“纯阳无极功”最最精要之处,来不得半点马虎。
“逆运真气通三关”之后,真气向上越过头顶的“百会穴”,分五路上行,与全身气脉大会于“膻中穴”,再分主从两支,还合于丹田,入窍归元。这后半功法张翠山只在口中说过,却不敢传授张无忌口诀。
张无忌一直盼着有一天,他丹田之中那口真气能如此循环一周,真个体验一番身周如灌甘露,丹田里的真气似香烟缭绕,悠游自在的感觉,练成那所谓的“氤氲紫气”。
他晓得直到这一道“氤氲紫气”养成,这威力无穷的“纯阳无极功”才算登堂入室。
不过两世为人,张无忌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行功完毕也不做那拔苗助长之事,趁着心神宁定便欲归眠。忽听得岸上隐隐传来马蹄声响,蹄声自西而东,静夜中听来分外清晰,共是两骑。
张无忌心知这两乘马连夜急驰,多半是冲着他们一家人来的。
他起身掀开舱门,道:“二伯,今夜……”话音未落,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这次人数众多,初一听竟似包围了过来。
俞莲舟摇摇手,道:“稍安勿躁。”
过得片刻,突然林中两道马嘶声惊起,马蹄声也跟着重了起来。张无忌听得明白,这该是一开始的那两骑。果然,这两道马嘶惊起,便有人放声喊道:“朝这边,莫放走了小娘子……”黑夜中应声无数,张无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先行两骑带着追兵蹄声渐远,张无忌暗笑自己“神经过敏”,张翠山也松了一口气,道:“二哥,看来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俞莲舟道:“来了。”
张无忌顺了他目光一看,就见江边那黑压压的树丛一阵摇动,钻了两个人出来。黑夜里,也看不清是男是女。那人见了江边小船显然也是一惊,手一扬几道破空声呼啸而至。
俞莲舟“哼”了一声,抄起脚边竹篙,黑夜中也不知他怎么如何舞动竹篙。张无忌只听“啵啵”几声轻响,和几道竹子爆破的声响,显然是俞莲舟已将那人暗器击落了下来。
张翠山江湖人称“银钩铁画”,但是他那一对儿兵器必须特意打制,路上一直也未买到合用兵器。他接过妻子递过来的长剑,跨前一步和俞莲舟站了一起,防着岸上那人暗器有什么漏网之鱼。哪成想,俞莲舟竹篙舞动,竟然那人暗器尽数击落,只剩一层粉末不断洒落。
“哪位朋友,和姓俞的开玩笑?”俞莲舟朗声道。原来岸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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