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风平浪静的一天,天空一片碧蓝,蓝色的大海在东来的信风中泛起微浪,浪逐轻舟将之缓慢而坚定的送往中原。
十岁的张无忌早就把身上的熊皮袍子脱下来,搭在了头上,他和着口水把一块本来津津有味的肉干,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托武当纯阳无极功的福,在这飘渺无边的大海上漂了两个多月,张无忌还能凝定心神,将心头将起未起的一丝烦躁割去。
“给!”
一道低沉的男中音在张无忌背后响了起来,他也没回头反手就稳稳接过老爹递过来的水袋,掀起兽皮袍子的一角,浅浅抿了一口。
“你也喝点。”张无忌侧过身来,把水袋递了回去,让老爹也补充一下,“我来盯一会儿,你看看老妈。”
“老妈”殷素素今年其实也不过二十来岁,她的内力虽在张无忌之上,但心性难定,似早在半个月前已渐渐失去了“一定能回到中原”的信念。她这会儿靠在桅杆上,睡有小半天了。
“嗯。”在这个一成不变的环境中,昔日的武当五侠张翠山也变得有些沉默了起来。他其实有些好奇:为什么自家宝贝儿子好像从来没有担心过到底能不能回到中原。
父子二人同时站起身来,转瞬交换了位置。木筏很稳,没有一丝多余的摇晃,张翠山的嘴角现出一丝笑意:无忌的武功单就轻功一项,比起当年的自己可是强了不少。
自古医、道不分家,武当秉承老庄一脉,张翠山于医术自也略通。他凝神把脉片刻,忽觉妻子脉搏忽地快了些许,心下一惊再往妻子脸上看去,却见妻子脸上睫毛微颤,显是已经醒了。
张无忌左手拢住了熊皮袍子,右手搭了个凉棚极目远眺,这是他们一家三口每日例行的节目了。他本也没有抱什么期望,凝神望去,却见海天一线处,居然浮出来了两个大大的黑点。
“老爹,你看!”张无忌大声喊道。他本来想说“老爹,有船”或是“老爹,不会遇上鲸鱼了吧”,可转念一想冰火岛上这几年,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船呢;至于“撞上鲸鱼”这种flag,还是不要随便立比较好。
张翠山夫妻二人本在说些私密话儿,听了儿子一声大喊,循声望去只见远处水天相接处隐隐有两个黑点。张翠山吃了一惊,道:“莫非是鲸鱼?要是来撞木排,那可糟了。”
张无忌听得面上一囧,但还没来得及打断老爹……老妈又在旁边补了一句:“不是鲸鱼吧,也没见喷水啊?”
他二人这一番对话,不但张翠山和殷素素自己紧张起来了,就连一直对自己能安全抵达中原的张无忌也有些紧张起来了。三人目不转瞬的望着那两个黑点。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张翠山才欢声叫道:“是船,是船!”
张无忌心头一松,暗道了一声“还好”,要是莫名葬在了鲸鱼腹中,那可真……所谓“望山跑死马”,他们三人虽能看清那是两艘大船,但也知道自己这小小木筏只怕暂时还未能进入船上那些人的视线。
木筏随风轻荡,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太阳渐斜。殷素素忽然身子微微一颤,脸色大变。父子二人同时瞧向了她,殷素素低声叹了一句,才缓缓说道:“刚回来就遇上了!”
张翠山道:“怎么?”
殷素素道:“你瞧那帆。”
张翠山自去瞧那帆上的展翅欲飞的黑色雄鹰不提,张无忌的目光却被那桅杆上的一只巨型大鸟吸引过去了。
一只白色的大鸟,落在了天鹰教的桅杆上,偏生帆上也绣有一只大鸟,却又是只纯黑色的雄鹰。
张无忌记忆中的“天鹰教”是没有养这种大鸟的习惯的,他嘀咕了一声:“难不成这便宜外公,这些年多了这么个兴致爱好来了?但是那也没道理养一只毛色纯白的啊?”
他老爹老妈各自心潮澎湃中,都没注意到他那一声小小的疑问。
三人各有所思,木筏离得那两艘大船更近了些。
张无忌知道如果他记忆不差,那两个黑点该是武当派和天鹰教的两艘大船。两派子弟,正在船间厮杀。可是他老爹张翠山是武当二代弟子,掌教张三丰亲传;老妈殷素素更是天鹰教教主殷天正爱女,在教中地位仅在父兄之下。
张殷二人一正一邪,在那孤悬海外的冰火岛时,尽可将那正邪之分放下;到了今时,这个押后了十年的问题,终于又摆在了他们面前,也摆在了张无忌的面前。
不过,在面对这个问题之前,还有一个更可怕的难关,等着张无忌一家三口跨过。张翠山和殷素素的大哥,张无忌的义父,明教四大法王之一,金毛狮王谢逊的仇人遍布整个江湖。
谢逊的下落,屠龙刀的诱惑足以将他们一家乃至武当、天鹰一起拖入那个看不见出路的深渊。
“后来”张翠山自刎谢罪,殷素素共赴黄泉是他们夫妻给武当,给整个江湖的交代……
张无忌不喜欢这个结局,他希望老爹老妈能好好地活着,看着他娶妻生子,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巅峰。
“外公他老人家在这船上么?”张无忌指了指天鹰教的大船,突然问道。他自然知道外公殷天正不在这船上。
张翠山也问道:“要不要去打声招呼?探听一下你爹爹的讯息。”
殷素素道:“不打招呼,我们先回中原,我再带你和无忌去见爹爹……”
话音未落,天鹰教船上早有人高声叫道:“有正经生意,不相干的客人避开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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