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疯通常只发三种疯。
工作时发疯、工作后发疯、没有工作时也要发疯。
然而此时他却很清醒,很镇静。桌上的烛台被他除去了罩子,烛火在从窗外掠进的微风中摇曳,带着种奇异的旋律,仿佛是只魔手在温柔甜蜜的召唤喜欢光亮的飞虫到这里进行最后的舞蹈。
一只蛾子终于忍不住这诱惑,从床下盘旋而出,围着这炽热翩翩上下,在它的双翅被烛火映衬成眩目的金黄色时,便嗤的化成了青烟。
秦三疯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在全神贯注的闻风。
风是最清白也是最龌龊的东西,它喜欢在漫不经心的姿态下将你的秘密传播四方。
房间里很干净,摆设虽不豪华但却纤尘不染。但房外却是这个城市最肮脏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每个城市都有,奇怪的是,越是繁华恢弘的城市这样的角落脏的越厉害。
这里的风携带的秘密也格外多些。
秦三疯闻到了很多事情。
五条街外有个醉汉在呕吐,吐出的全是混合着胃液的酒;醉汉的身边有人在不紧不慢的杀鸡;几辆拉着泔水的的马车路过他们的身边渐渐远去;涂抹着劣质胭脂和刨花油的姑娘们拼命地招揽客人;还有几个人不知躲在什么地方畅快淋漓的清除着肚子里的存货。
这些全都是虽不能说是天经地义但也绝对算不上秘密的事情。
秦三疯动容的时候并不多,但此刻却微微皱起了眉。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像是只蝙蝠,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找黑暗的地方将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这并不像是捕快的作风。
不过他也绝不是个正常的捕快。
他甚至算不上是个正常的人。
但他总算还是个正常的男人。
正常的男人看到完全赤裸的女孩子会有什么反应?这是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秦三疯就算以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也应该得到答案了。
房间的门忽然开了,伴随着微热的体香,一个看起来长得还不错的女孩子扭动着腰肢走了进来。
她是完全赤裸的。
秦三疯好象丝毫不感到意外,因为这本来就是间妓院,还是间很出名的妓院。就连那些从来不会把身体的任何部分移到这个地带只会叫外卖的大爷们也知道春qing阁的名字。
这个名字并不好,太直接了些。
但直接的东西却有直接的力量,能够把道貌岸然的外衣剥去的力量。
可秦三疯却不喜欢。他略微抬了抬眼皮,淡淡地说:“如果你想勾引我,最好还是先把衣服穿上。”
女孩子的脸上浮现出媚笑,轻盈的转身走了出去。她明白秦三疯的意思。
男人就算再懒,也不会懒得去脱女孩子的衣服的,相反、如果没有衣服可脱,他们倒会觉得很无味。
女孩子再回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件苹果绿的纱衣。
她对这件衣服很有自信,不知有多少男人在目瞪口呆地盯着纱衣下若隐若现的躯体后饿狼般的扑了上来。
她慢慢走向秦三疯,若隐若现的曲线迸发着足以诱发人类本能的颤抖。
没想到秦三疯却沉下了脸,冷冷道:“既然穿了衣服,为什么不能多穿点?”
女孩子怔住。她见过许许多多有各种各样怪癖的男人,可像今天这样的却是第一个。
她的脸色有点发白,咬着嘴唇恨恨地说:“难道你要我穿上棉衣不成?”
秦三疯的嘴角忽然浮现出些许笑意:“床上有被子,也可以将就。”
女孩子轻轻地吐了口气,美丽的眼睛仿佛要滴出水来。她感到本来濒临崩溃的信心重又回到自己的心中。她飞快地除去纱衣,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然后喘息道:“来吧...请陛下宠幸臣妾...”
秦三疯却好象突然糊涂了:“什么是陛下?”
“陛下就是皇帝呀。”
“皇帝?这里哪有皇帝?”
女孩子的脸上浮起了红云:“你就是皇帝,而且我会让你比当皇帝还要舒服...来呀...”
秦三疯本来已经站起身来,听到这句话却又重又坐了回去。
他沉默了很久才用种连自己听起来都很奇怪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私立天子,斩立决。”
女孩子咯咯地笑了起来,但是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刺痛。
刻骨铭心的刺痛。
那个满身酒气的胖子夺走了她的贞洁时她这样痛过,看到大青哥离开自己时那种绝望的眼神时她也这么痛过,她本下定决心再也不让自己这么痛苦了,她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完全麻木,完全冷却了。可是这个古怪的男人却唤醒了自己的记忆。
滚烫的血染红了棉被,身体却冷起来,冷得让人心悸。
死,原来这么冷。
死,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是件很恐怖很绝望的事,但她此刻却只感到淡淡的惆怅。
有时幸福就是种淡淡的惆怅。
“为什么杀我?”这是个极简单,同时也极难解释清楚的问题。
秦三疯回答得很快。声音却有点嘶哑:“我杀错了。”
每个人都会犯错误,有些错误是美丽的,美丽得让你庆幸它是个错误。有些错误却会令人悔恨自己为什么要生到这个世上。
这个错误对秦三疯来讲属于哪种?
女孩子没有再问什么,因为她的生命已经结束。
蜡烛还在燃烧,门外有人啜泣。
秦三疯似乎已经恢复了常态,依旧用毫无生气的声音道:“进来。”
进
喜欢人间有贼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