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让辛大人前往东南一行,殿下认为如何?”韩侂胄虚心的请教。
“治标之策而己。”
“还请殿下教我。”称呼上越发客气。
“可在某州试行鼓励土地兼并。”赵玄一字一顿的道。
众人闻言,脸色皆是大变。
“此话何解?”韩侂胄老脸虽然仍是镇静,但口气稍稍有异。
“若鼓励兼并,则农村土地将会越来越集中在少数人手里,一来农村产权可以在此过程中慢慢理清,二来抽税时可以针对拥有土地之人,复杂度大为降低,也不用担心富、贫之差异。”
“只是兼并之风即起,大量农民将无家可归,势必流落天下。流民四起乃国乱之兆,汉末覆辙不可重犯。”辛俊安仍无法接受。中国的传统是抑制兼并,从无鼓励兼并之说。正如辛俊安所说,土地兼并之后,流民四起,这就为造反埋下了伏笔。晋末八王之乱,八王动辙号称带甲百万,兵源所来绝大多数是流民,八王只须略加组织,再提供一个口实,立即可兴兵作反。
“土地一旦兼并,高利贷现象将会大为减少,滞留在土地的资本将会失去一大出路,如果能辅以工商业,吸纳资本,生产即可扩大,大量流民进入城市,必然价廉,此对工商业促进尤大,必可大量吸收。”赵玄体内的赵君豪魂魄生前曾是经济学学士,颇有见地,与历史学相结合后对此小问题自是可以轻松解决。
“似是与昔日王公变法大有相似之处。”辛俊安有些迟疑的道。所谓王公指的即是王安石。公元十一世纪,神宗赵顼引用王安石,置三司条例司,创行新法。
也仅仅是相似而已,其实内中大有不同,最大的不同是王安石看不到自己与社会的局限,新法注定了失败,而赵玄却可以动用种种手段来突破这种局限,打开新的局面。
韩侂胄是一个稳重的人,他想要的是一种具有奇效的方法,即不影响大局,又会带来实质的改观。赵玄的意见并没有令他满意,因为很显然,这种方法不是在短时间内就能生效的。在他没有想明白土地兼并才是真正的出路之前,他是不会采用赵玄的方法的。但他是不可能想明白的,抑制土地兼并早就成为儒家治国经典之一,没有一个文人有见识、有勇气来打破这种看法。
“殿下,这个方法较为激进,可还有其他一些方法?”
赵玄暗叹了一声,看来韩侘胄是不可能使用他这种方法了。
赵玄沉吟着,想到了另一方面,又道:“韩太师也是从地方上上来的,对于‘常例’钱当有所知。”
韩侂胄蓦尔恍然,“殿下可是说要取消常例?”
所谓常例是指,百姓除缴纳规定数额的钱粮外,向官员本身缴纳的钱物,也即地方官为了补助奉禄之不足而按照成例纳入私囊的额外收入。这种常例即名之“常”可知由来己久,而且必有其深厚的社会与历史根源。地方官从上至下无不收受常例,知府、知州,县令、县丞,乃至村长里长无不如此。而地方官向上缴纳税粮时,总是先扣除常例,以满足自己平常消费,至于税收额度是否足额,则已经无法考虑。
既然这种常例是额外收取的,则只要施加强大的压力则可以将这部分钱再强征上来,唯须注意不得让这种负担转嫁到农民头上。但这种方法也正如赵玄先前所说,只是治标之法,偶一为之则可,长时间使用必然导致整个文官体系的分裂。
韩、辛二人离去时心满意足,因为他们自谓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方法。赵玄却也是相当满意,一来引起了韩侂胄的重视,如果有事,可以托他解决。二来韩侘胄送的礼物非轻,正巧自己目前需用。
更重要的另一点是,赵玄对宁远风有了合理的交待。韩侘胄临去之前,赵玄有意无意的提到了泉州巨贾之案,关心的询问了案件的进展情况。
韩侂胄心领神会,大笑了几声道:“殿下放心,此当非常时期,一切以团结为重,老夫轻易是不会打击商人们的。”
“那此案何时可以解决?”赵玄对这种结果早有所料,连韩侂胄夺权时所禁的伪学、伪党都放松了,还大批起用所谓的“伪党”,自然不可能对这种小事也处处刁难。
“这个还需要一些时日,毕竟案子审理是需要时间的。
赵玄同样心领神会,所需要的时间当是向商人们施加压力所必须的,自然不能立即释放,否则前功尽弃,得不到震慑人心的用处。
韩、辛二人离开后,赵玄即令王猛等人将韩侂胄送的箱子抬了上来。箱子里只有三件物品,一个黄金冠,一对翠玉镯,还有一个玉璜。
“这东西能值多少钱?”赵玄拿起翠玉镯仔仔细细的看着,其实他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他又没有学过玉知识。
“很值钱。”赵志达却是识货的人,惊叹了一声。这翠玉镯不论是纯度、亮度、柔度都属于上品,最难得的是在表层以下有着奇异的花纹,酷似雄狮,愈添其贵。
“能值多少钱?”赵玄大感兴趣。
“一对能值四千贯吧。”赵志达也不太肯定的道,毕竟也算不上行家,只是凭经验揣摩。
黄金冠是纯艺术品,其市价也当在两千贯以上,那玉璜更值钱了,是用罕见的蜜蜡黄所制,又以刀工见长,估计其价格也在五千贯左右。
“岂不是说,我们又进帐一万多贯了?”
“如果不急着脱手,当可卖到一万两千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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