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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又被堵门了?
打从十月底开始,这都已经是第几回了?
随着移镇封禁物的车队出了西跨院角门,王守业倚在车厢里,捧着刚从杨同书哪儿顺来的邸报,有一搭无一搭的翻看着。
不出意料,头条又是底层官吏群起讨薪的消息。
跳过那冗长又枯燥的前缀,目光在‘致使伤者数人’上略一停留,便满是厌弃的转到了第二版。
这种规模的冲突搁在十一月初,或许还能引起些波澜,现下却只能用司空见惯来形容了——要是致死数人,倒还值得一瞧。
第二版貌似也没啥看头,说的是原礼部侍郎郭朴,将于本月初八正式继任吏部尚书。
这事儿干系倒是不小,可在京城早已经风传半个多月了,如今连东便门外的力巴都都不稀的再说。
类似这等消息都属于外省专供,对京官完全不具备参考价值。
果断翻页。
第三版的开篇倒挺唬人,《孙子兵法·谋攻篇》打头,紧接着是北疆形势以及敌我优劣的剖析——什么十胜十败的,编者八成是三国志看多了。
临到尾篇时,才终于丢出了主题思想:卖粮。
准确的说,是把北地粮仓里富余的粮食,卖给我大明现阶段最大的敌人土默特部。
当然,按照书面上的意思,朝廷要这么做,是有其内在考量的,绝不是什么养虎为患。
本月初,六部官吏在严阁老睿智的领导下,通过缜密的统计排查,已经精确估算出了土默特部的饥寒生死线。
朝廷卖给土默特部的粮食,最多只能让他们维持在半死不活的状态。
这样既能稳住蛮酋,不至穷凶极恶南下侵袭,又可以有效削弱疲敝土默特部的实力,使其疲弱而苟安,久之则不战自溃。
至于换来银钱,也可以有效缓解国库空虚,让百官过个肥年等好处,则尽在不言中,需要结合头版消息自行领会。
嘁
看着这篇槽点满满的文章,王守业忍不住嗤之以鼻。
现如今中风半痴的严阁老,到底要如何睿智的领导六部?
那所谓精确估算出的饥寒生死线。更是天大的笑话。
倒不是说这个尺度真就估算不出来,而是根据麻贵私下透露,边军将领勾结商贾向口外私贩粮食,早已是泛滥成灾。
而今年因为北地大熟,数量和规模更是达到了空前绝伦的程度。
如果朝廷最终决议卖粮的话,这一明一暗加起来,足够土默特等部安稳的撑过这个冬天,没准还能存下些战备粮草。
说穿了,这就是在裸的‘资敌’。
不过……
应该没谁敢把这些内情挑破。
否则非但要面对边军势力的反扑报复,还会得罪大批的科道言官——后者正是最近围攻户部讨薪的主力。
积重难返、积重难返啊。
这一品,就透着股吃枣药丸的味道。
好在灵气复苏所带来的种种增益,足以抹平、甚至无视这小小的资敌行径。
在这大前提之下,与注定要被碾压淘汰的土默特部相比,还是维系内部的稳定更重要一些。
而对于王守业自身而言,这篇文章所带来的最大收获,则是基本确定了严家退出历史舞台的大体时间。
企图破坏这等资敌行径的,注定要受到某些利益集团的打压;但相对的,主导这等敌行径的,也必将在事后收获道义和舆论上的反噬。
而鉴于言官多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主儿,再加上严家即将失势,已经是朝野之间的共识,这场反扑必然不会拖的太久。
或许……
可以提前将其命名为‘春季攻势’?
即便加上缓冲发酵的时间,应该也不会拖过夏天。
这个推论,大大减轻了王守业心中被倭瓜支配的恐惧,连带着对两日后的私相授受,也多了几分期待。
再不抓紧时间体验,严家长媳的身份可就要大幅贬值了。
“大人。”
正盘算着届时要开发什么新姿势,就听驾车的亲卫提醒道:“车队就要出城了。”
这次移镇的关节处,一是不确定出城后尸首、内脏会不会生变;二是事后的布防与监管问题。
后者暂时不用王守业操心,前者则正是张四维拜托他来协助押送的原因。
故而听说车队已经到了东便门左近,他也忙捧起樟木书匣,抖擞精神钻出车厢,扶住车顶的遮檐向前方张望。
恰巧此时,在车队前面压阵的张四维,也正自马上回首望来。
四目相对,张四维略一颔首示意,随即扬声喝道:“所有人提高警惕,如有不妥之处随时禀报!”
嗓音虽然肃穆威严,可却透着些遮不住的疲倦。
毕竟他刚才陷入顿悟之中,长达半个多时辰之久,而且还顿悟失败了。
不过根据张四维私下里透露,通过这次顿悟,他已经隐隐触摸到了某个看不见的门槛,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必然会取得质的突破。
却说眼瞅着打头的辆板车到了门洞前,里面突然呼啦啦迎出两队外卫。
擎着火把的、抱着鸟铳的、捧着骨粉的、提着月红泡黑狗血的……
这花样百出的,每辆板车左右各配一伍,一面如临大敌,把手中物件对准车上浴桶、腊肠、枯尸;一面螃蟹也似的,随着车轱辘横行霸道。
而在那城门楼上,神机营的人也早将火炮、弩车架起了十多个城垛,居中更有几个道人扶乩做法,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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