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范科举进士第一,这种起点远比一般进士要高得多,韩绛便是萌补入仕累迁到火理评事,三十岁才科举及第本是进士第一,奈何那时他已经入仕按照规定只能排序错后。不过即便如此科举及第弥补了韩缜出身的不足,从此一路官运亨通升到了现在的翰林学士,若非如此韩绛入馆职不说难入上青天至少花费的心思要更大。
王景范的年龄就注定了若是正常发展其前途远胜于韩绛,只是韩绛兄弟心中还是存有疑虑,与韩氏家族第三代翘楚韩宗彦相比,他是不是值得韩家为他的仕途花费更大的精力铺平道路。其实也许因为韩宗彦是欧阳修的长女婿,而王景范与欧阳修在春闱中那点不快,这两个份属同辈年龄却很悬殊的韩家第三代人似乎都有意避开对方。
韩绛和韩缜原本认为让一个从未接触过高等层次政治的王景范对眼下朝廷的一些事情做出评论,会不会有些强人所难,不过王景范对他们的“出题”解答虽然话不多却多是一语中的,显得非常老道。王景范的这种表现也让韩绛兄弟两人感到非常惊奇,而他们对王景范的好评自然也让丈母娘心花怒放,通过韩慕雪传到了王景范的耳中,对此王景范却并不是很在意。
“相公,心中可是有何疑虑?”早上王景范对着一局残棋,指间夹着一粒黑子反复翻转却久不落子,双眼看着棋盘却有些迷离,这段日子王景范每天总会有段时间如此。原本韩慕雪也并未觉察出什么来,只是几天中都是如此,心中便有了觉察,最终她还是问了出来。
王景范心中轻轻的叹了口气,脸上却笑着说道:“没有什么,只是心有所感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其实一进入五月,王景范便想到苏轼母亲程氏病逝的消息就快要到了,心中多少有些不安,不过这种事情非人力可及。苏轼母亲病逝之后,苏轼和苏辙就会按照礼制在家丁忧三年,本来苏轼兄弟两人是第三甲同进士出身,这样的授官本就不是很理想,不过好歹也算是踏入仕途慢慢经营以文学出身也很有前途。这一丁忧则变数更多,也是苏轼兄弟为什么丁忧回到京师之后为什么应考制举再搏上一搏了。
与父亲看重苏轼不同,王景范更看重苏辙,苏轼与唐代的李白有些相像,文章自然是天下一等,若是如同王珪一般不露锋芒也许尚能在这官场上站住脚,但这样的人天生就无比锋利,官场是不适合他们的。苏辙却是不同,远比其兄苏轼要内敛的多,又不缺乏才能,若是能够有一个有能力的上司,其作为远比一般人要强得多。王景范交好苏洵父子,为的便是苏辙,至于苏轼只能量才而用,这个浑浊的官场不适合这种人的生存。
韩慕雪摇摇头说道:“相公莫非敷衍妾身么?”
王景范笑着摇摇头,伸手将下了几日的残棋拂乱将,韩慕雪将这些棋子收拢放入盒中,王景范挽住她的手臂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说道:“并非是敷衍夫人,只是在那礼部试之后为夫曾经起过一卦,苏子瞻兄弟而人科场必然金榜题名,不过也必有一劫,这几日想到此事,心中略有所感,恐怕这兄弟而人几天之内便会接到个坏消息,是以心神不宁……”
“卜筮之术想来都是虚无缥缈之说,相公何以对此深信不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相公莫要纠缠于此,心胸且要放宽心些……”韩慕雪轻声说道。
王景范拍拍她的手笑着说道:“圣人曾读《易》尚且留下韦编三绝的典故,并加以推崇,加以后学不断传注、钩沉索隐,抉幽发微遂成五经之首。不过上古三代《易》原本是占筮之书,这是绝无存疑的,可见这《易》乃是身兼经义和占筮两职,只是后人不得其法而已……”
韩慕雪听后只是笑而不语,不过王景范亦是无心再行辩解——他只是在读《易》上有些心得,却也对那事事必起一卦以测吉凶这种卜筮之术并不精通,甚至是不得其法,不过他相信《全宋词》也许会在某些年份上弄错,但绝不会在苏轼母亲病逝这件事出错,毕竟丁忧三年才有制举考试,这种错误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正当王景范夫妇在笑谈之时,一名女侍快步走来低声说道:“禀报老爷,于公子在中厅有急事求见……”
王景范自从结婚之后,最明显的变化便是往日于文传和俞樾等人不可能随时跟随在他的身边,韩慕雪的到来使得内外戒防开始森严起来。若是韩慕雪走到中厅偶然间与于文传等人碰头,于文传甚至还要立刻回避,甚至韩慕雪出行必须有一定的规范,至少想要抛头露面与王景范到什么地方游玩是不可能了。
王景范走到中厅之时,不仅是于文传在那里等候,就连俞樾也在,见到他走过来,于文传和俞樾站起身来,于文传说道:“先生,刚才学生在苏子瞻处请教经义,半途之中有人从川蜀眉山给苏洵父子带信过来,说是苏子瞻之母程氏已经于上月故去了……”
王景范听后眉头一皱,站起身来说道:“苏氏父子三人接此噩耗必然会紧急赶回川蜀老家。寿道,你去准备马车,萌甫从账房中支取一百五十两散碎银两,我们现在就去。”
走到中厅台阶时回头对旁边的女侍说道:“你去通禀夫人一声,切勿让夫人担心,我去去就回……”说完便往大门处走去。
王景范三人乘马车紧赶慢赶还是来完一步,回到先前的住处,白沙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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