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起来,在南方,明军控制的地域不算少,拥有福建、湖南、两广、云贵六个完整的省份。但去年下半年抵抗满清的却只有我们同盟军在苏松地区浴血奋战,给满清以重创,此外还有浙东明军进攻杭州、大顺军余部忠贞营进攻荆州的战事。像福建的郑芝龙、湖南的何腾蛟、两广的瞿式耜,他们坐拥这些钱饷最为充足的省份,自清军南下以来,却是一味坐食后方,毫无作为。至于郑芝龙,更是通敌买国。而云南、贵州过于偏远,就不说它了。”
高旭略略停顿一下,给众人一个足以消化这些背景信息的时间之后,又道:“在这个时候,那勒克德浑的满兵主力兵出南京,秘密入赣,他究竟有什么企图?”
对于这种军务范畴的问题,像高老头、沈廷扬这样的大佬,当然不会有看法。高老头长于商务,沈廷扬长于政务。至于顾炎武,他向来只专注于同盟会会务,鼓动民众加入恢复中华的大业中来,这才是他最擅长的事。还有陈子龙,他诗才虽好,但实务能力不过中人之资,而且他初入同盟会,资历不足,一时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好建议。
在军方将领中,徐玉扬是名将不错,但他长于临阵撕杀,而不长于全局参谋;徐鸿虽然综合素质不错,但在军略方面的能力尚须磨砺;至于何常、史必达、赵天武、顾容等人,都只是方面之材,还有赵明月,纯粹是来打酱油凑数的。
要说起来,高旭不免心酸,人家打天下,端得的名将如云,谋臣如雨。而他呢?名将有个把了,谋臣在哪里?要说南明时期,最好的谋臣,自然莫过于洪承畴。但这家伙已铁了做二鞑子了。满清朝廷得其辅助,平定江南时不知省了多少的烦心事。
说来说去,只余下一个阎应元值得让高旭期待了。
从阎应元的简历上,他只做了京仓大使,以及江阴典吏,本来也是默默无闻,只是江阴之战中他一战成名。但有些人,只要给他的一个舞台,他就回报你一个奇迹。很显然,阎应元就是属于这种人。
江阴之中,全城的守战方略都出于阎应元之手,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就算清军最后的破城,也着了阎应元利用天花疫情来进行玉石俱焚的算计。这也直接导致了博洛部满清主力在战力上的锐减,而不得不撤出苏松疫区,北返休整。
要说起,贝勒尼堪部的覆亡,这个胜利是属于高旭的;但博洛部的损兵折将,大伤元气,皆是阎应元之功。
在江阴之战中,这个阎应元展现了那种身为谋士的天才与潜质,而不是单纯的一个武夫。
再加上青史上的忠烈之名,高旭对阎应元寄以厚望。他来到崇明的第二天,就让他参加同盟会的核心会议,一方面示以倚重,另一方面,也有考验的意思。
其实,对于勒克德浑入赣,高旭也有自己的看法,但他想听听阎应元怎么说的。
当阎应元见高旭的目光投向自己,沉吟了一下,不急不缓地起身,走到江南形势图之下,道:“那勒克德浑为什么要进入江西?这是由江西在南方所处的重要位置决定的。”
阎应元做过北京通州的京仓大使,京仓汇聚全国各地的钱粮物资于一处,这使得阎应元不仅有出色的后勤调度,而且有统筹全国性的战略眼光。也就是说,他既然下得江阴这个弹丸之地的“小厨房”,也上过京仓这样的“大厅堂”。所以,面对着全局性的形势,他也能胸有成竹。
只听阎应元又道:“大家从地图上就可以看出,江西以赣州为中心的赣南地区,不仅东连福建、西接湖南,又是南部广东的屏障。只要赣南在手,那么就能把福建、湖南连成一片,如果赣南一失,那些福建与湖南便东西孤立,而且广东就失去屏障,由赣南入a,广东这个大后方也在满清的威胁之下。所以说,江西赣南地区的位置极为重要。”
沈廷扬听罢,不由接口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勒克德浑入赣,是为了取赣州,占据赣南?”
阎应元却是摇摇头,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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