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于清兵来说,徐玉扬的威名虽大,但终究没有达到望风而逃的地步。而且以常识来说,因为在暗夜之中敌我难别,大规模的夜间决战很少,而小规模的扰敌战居多。就算那徐玉扬来夜袭,只要固守营寨,自保足足有余。
——但问题是,这徐疯子会不会也像那支诈降的敢死队一样,抱着火药桶来袭?
君山大营中那些人体炸弹的硝烟还没有散去,万一这个徐疯子又是派一支敢死队冲击营房,再来一次自杀袭击呢?
这江阴人都是疯子啊。这几乎是所有清兵的共识。同样面对被夜袭的清兵,身在小石湾的清兵所面临的压力绝对比身在黄田港的大到无数倍。黄田港偷袭的不过是崇明来的海盗。崇明人是不会来拼命的。但江阴人绝对会。
——谁愿意与疯子一般见识呢?
“今夜江阴人全疯了。那个徐疯子肯定也是来自杀袭击的。”
一个清兵忍不住哀号一声。于是,这种话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传遍了大营。明刀明枪来杀,咱不怕,可疯子要是抱着火药桶来袭,咱跟他计较啥?
恐慌是最有传染性的。最让兵家大忌的营啸事件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当徐玉扬领着人马杀到时,却见两营清兵像一窝蜂一样冲出营地,四散而逃,一个个消失在夜色之中。
当传说中的徐疯子站在清兵营门之前,望着营内满地遗弃的盔甲刀剑,一片狼藉不堪的景象,不由皱着眉问着左右:“这些假鞑子得了什么失心疯?”
徐玉扬领着五千乡兵踏平了清兵的空营之后,马不停蹄地开到君山的清军大营之外。徐疯子的胃口向来格外巨大,他想趁着耆老们自杀袭击的余波,一举荡平清军的中枢。那刘良佐究竟是死是活,也可要确认一下。既然小石湾的清军不战自溃,那驻扎在君山的清兵还有什么死战之心?
君山突起平野,平地兀立,所谓不连岗自高,不拖势自远。清军大营依山而建,营盘规模巨大,栅高,濠深,四门设有望楼。出乎徐玉扬意料之外的是,君山的清军在剧变之后,仗着营盘的地利和坚固,竟是死守营垒。
徐玉扬率领乡兵义勇们的冲锋都被栅栏之内无数的箭矢和火铳打退。
当徐玉扬正准备再次组织冲锋的时候,却见一支队伍从夜色中钻出来。
徐玉扬见了领头之人不由一愣,道:“取义,你怎么来了?见山不是去找你了么?”
这支人马正是高旭的卫队以及季从孝的冲锋营。
高旭问起徐鸿的去向,才知徐鸿随着何常的螳螂营已经开赴江阴城接应自己。但是他早已领着亲卫队参加江阴冲锋营的夜袭行动。但到目前为止,除了一路上遭遇大小数股溃散的清兵,俘虏了几个活口,倒是没有任何战果。
高旭问起战事的详情,无法确定刘良佐是不是真的死了。但从这君山大营有秩序的抵抗来看,刘良佐肯定活着,并且还在住持着大局。
徐玉扬正要再一次组织人马冲营,高旭见乡兵死伤极大,考虑了一下,道:“徐大哥,这君山大营濠深栅高,一时之间攻取不下。不如先攻取黄田港,疏通河道。君山恰处在黄田港、小石湾和江阴城的三地之中,又靠近江畔,只要我们夺取了黄田港,打通了河道,君山大营就处在我之中。”
其实真论起实力来说,要不是刘良佐的中军被江阴耆老们的自杀袭击炸得元气大伤,一时之间没有在打击之中恢复过来,哪里容得下徐玉扬部的数千乡兵在大营之外如此张狂?
高旭很清楚乡兵与清军在实力上的差距。只是这种差距在气势和决心上最大限度地缩小了。
很显然,清军被江阴人这种背着火药桶来玉石俱焚的疯魔气质打挫了。
闰六月的天亮得特别快。当高旭随着徐玉扬以及季从孝所部合计近万的江阴乡兵赶到黄田港的时候,天色已是蒙蒙亮了。
因为顾三麻子所部的重创,再没有崇明海盗愿意强行登陆,而史战的高氏战队以及张鹏翼的数千南明流亡水师都抱着保存实力的想法,更不可能上岸杀敌,以便彻底排除清兵对河道的破坏。虽然不出人力,但战船上火炮倒是彻夜不息地倾射在清兵的营地上。天亮之后,炮手能看清目标,火炮的命中率又大大地提高。
大批的运输船只在黄田港外滞留了一夜。原本的暗渡计划成了泡影,但形势的发展却并不完全悲观。当高旭领着五千多徐玉扬部的高字营,以及季从孝三千多江阴冲锋营到达黄田港后,港内的清兵都处在水陆夹击的不利局面之中。
黄田港的僵局终于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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