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旭在徐鸿的左卫队的簇拥下,从高宅向城头走去。沿途的民房越靠近城墙,损毁越重。而且清兵不仅仅是炮击,还有绑在强弩上发射的火箭,火箭飞过城头,射入民宅,燃起了大火。让高旭啧啧称奇的是,这江阴城内的乡民在混乱之中人人没有坐着等死,人人都在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救火的救火,扶伤的扶伤,老弱守家,青壮守城,竟是没有一点仓惶之色。或许所有城民抗拒剃发令,就料到了今日这样的结果。
一些顽皮的孩童也与平日一般上街上玩耍,有的在用石头狠狠地砸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清兵的红樱帽,一边砸一边骂;有的见了高旭为首的军容严正的亲卫队,嘻嘻叫着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这句是高老头的口头禅。且不管他高老头有没有成仁,他的儿子高旭高取义倒是真正是名副其实了。
到了城头上,乡兵们凭着城垛躲避清兵的炮击,箭矢。当然还击是必须的。江阴城上也有大小一百门红夷火炮。在北门城头也有二十多门。那右卫队百总,外号箭鱼的史战正领着亲卫们架炮回击。史战海盗出身,火炮是船队致胜法宝,他自然对火炮的操作极为熟练。季从孝也领着冲锋营的人马在城头上布防,协助亲卫们搬运火花炮弹。陈明遇领着训导冯厚敦,中书舍人戚勋,老贡生黄毓祺,以及诸生许用这些江阴城内的头面人物,也在城头冒着危险察看清兵动静。
众人见了高旭到来,一番见礼之后,高旭向陈明遇问道:“阎大哥可好?”
高旭还没来得及去明伦堂,便问起阎应元的病情。陈明遇道:“我来之时,阎兄仍然昏迷不醒,只是气色好多了。”
高旭“哦”了一声,又从城垛处向城外望去,只见城外清军的人马连绵数里,旗帜鲜明,声势似乎排山倒海一般,压得让人透不气来。数十门火炮在城上一字排开,不断地吐出火舌。偌大的实心弹击在城墙,发出让人心惊的撞击声和颤震感,任这城墙如何坚固,也被击得摇摇欲坠,好几处都出现一指宽的裂缝。而在城内,那些江阴城内的石木匠自发地聚在一起,收集城内民屋的砖石,木料,石灰,只待清军炮击停歇之后,便开始修补城墙。
两方的火炮相差无几,江阴城的火炮能居高临下,射程比清兵的火炮还远,但目标散乱,而且还可以移动,要击溃清兵的火炮绝非易事。相反,清军火炮的目标是死的,只要击中城墙就算命中目标。
高旭转过头,只见一只炮弹从远远急射而来,一个立在城头的乡兵躲避不及,竟被那实心炮弹击中面孔,只听“啪”的一声,那乡兵的脑袋像西瓜一般爆裂开来,鲜血夹杂着脑浆四处飞溅。身旁的那些乡兵见了有的忍不住呕吐不已,有的红着眼狠狠地把炮弹塞入炮管,奋力回击着。那个失去脑袋的乡兵的躯体倒入城内的城墙根下,守在城下的一个老妇人见了,抱着儿子的残尸哭得撕心至极。
在陈明遇的劝说下,冯厚敦、戚勋、老贡生黄毓祺以及许用这些文人书生都下了城池。陈明遇见了高旭面对这般血肉横飞的场面竟是面不改色,不由对高旭的胆略又加上几分。却不知身为医生,高旭什么样的血肉没见过,再又经过几场实战,他也算是老兵一名了。
这时,双方火炮的炮管已是通红,再打要炸膛了,都不约而同地停歇下来,等冷却之后再开战。
高旭遥望着君山之下忙忙碌碌伐木建造云梯和浮桥的清兵。刘良佐虽然围城数日,却一直想江阴不战而降,直到高旭入城之后再下决心攻城。只是浮桥云梯没有造好,要想用人力蚁附攻城也无从说起,炮轰之后,也无法扩大战果。只要炮击一歇,江阴城里的匠人就马上修葺城墙。而且,整个江阴城也有火炮百门,也不只只是被动挨打,还击起来也是有板有眼。
靠近城门附近的民居受到炮击的损坏极为严重,有几处几乎被夷为平地,另外的则是弥漫着浓烟,木质的房屋在城外火箭的命中下,再加上干燥的六月天气,正肆无忌惮地燃烧着,城民正提着水桶全力以赴地救着火。
城头下,几十副腥红的棺材一字排开,里面装着数十个在炮击中丧生的乡兵。城根下,那个老太太正抱着失去首级的儿子正哭着撕心裂肺,任旁人如何劝阻也是无效,不肯让把遗体收进棺材。天气炎热,收敛尸体是势在必行。因为老太太的固执,最后惊动了四处巡城的陈明遇。
陈明遇身形矮胖,虽然年届三旬,却长着一张有点婴儿肥的大饼脸。虽然他貌不惊人,但人不可貌相,陈明遇生性宽厚,为人仁义,遇事理字为先,义字当头,而且凭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大饼脸,他的亲和力极具透穿性,只见他先是劝慰了一番老太太,又默默陪着她流了一番泪,到了最后,他竟是比老太太还哭得伤心。那老太太只是一时悲痛过度,也颇明白事理,反过来劝导陈明遇止哀,然后让人收敛了儿子的遗体。
由于城头的旗杆和标语受损,那训导冯厚敦在城头上领着十来个书生重新提写标语。只见他们找来雪白的锦纶,磨,不一会功夫,大大小小数十面锦旗立马制好。那冯厚敦笔法厚重,行文苍劲,“大明中兴”四字端着一股有去无回的血性。锦旗制好之后,许用领人又把锦旗立在城头,大明中兴旗帜又在城头上迎风飘扬。
家室巨富,绰号“黄半城”的老贡生黄毓祺正喝令着家丁们搬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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