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晨阳的老家遂南县是个农业县,跟湘省的桂东交界。在胡家坡村,胡姓是大姓,祖上是客家人,所以,这一带的人大都会说客家话,在外人听来就像是“鸟语”。
去年年后发生的那些倒霉事,胡晨阳提都没跟家里人提,不想让家里为自己担心。
也不想让村里的孩子们对他失望。
一直以来,胡晨阳都是胡家坡村孩子们的偶像。
自从十年前胡晨阳考上一所重点大学,胡家坡人都以胡晨阳为样版,激励孩子们发奋读书,胡家坡的孩子也确实比别村的孩子争气,这些年,几乎每年都有一、二个学生考上大学或者中专,跳出了“农门”,这在全县都小有名气。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啊。
参加工作以后,胡晨阳每年都会向村小学捐些钱,这也让村里的人对胡晨阳以及胡晨阳父母充满感激,更以此教育孩子们要争气,将来也要回报村里!
前几天,乔树军跟胡晨阳在电话中聊天,说起一件事:中央最近查处了一个正部级高官,这人从一个农家子弟,一步步成长为高级领导干部。本来,他家乡的人都为出了这么一个大官而自豪,村里的孩子们也都以他为榜样。他出事以后,乡亲们很受打击,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大官,转眼之间,成了当地有史以来最大的贪官,情何以堪?
当时,胡晨阳也没多想,道:“一个农家子弟,能爬到部级,确实不容易,可惜了。”
现在,走在家乡的土地上,忽然就想起这段对话,心里就有些异样:树军姐干吗说这些?是随便说说,还是有意要敲打他?
再联想到她是省纪委书记的女儿,莫非是给他上廉政课?
近朱者赤啊。
最近感觉,树军姐现在也有些“唠叨”了,好象是有些担心他出问题,有点要管住他的意思。
只是,不知道她这是希望自己的好朋友不要出问题,还是对他寄予了更高的期待?
好象都说得通。
……
车开到村口时,遇见了村支书胡木仔,胡晨阳赶紧停车,下来与胡木仔握手:“胡支书,你好!”
又连忙敬了烟,还笑呵呵地给胡支书点上了火,这一切,让胡木仔很是受用。
胡木仔道:“晨阳,听说你当乡长啦?”
胡晨阳笑道:“冠城乡,最穷的乡。”
“哎,”胡木仔道,“再穷的乡,它也是一个乡啊,也算是个土皇帝啊。”
胡晨阳嘿嘿笑道:“还‘土皇帝’,叫花子头差不多。”
胡木仔道:“不错,不错,二十啷当岁就当乡长了,上次,有人来调查你,我就知道,你小子要升官了。”
“有人调查我?”胡晨阳听了奇怪,“什么时候?”
“去年,三月份吧?好象是组织部的。”
“去年三月?”胡晨阳一听,明白了,八成是纪委的人来调查自己,胡木仔竟然还以为是组织部的。
胡晨阳也不好说什么,问道:“胡支书,村里还好吧?”
胡木仔道:“好是好一些,也好不到那里去,哎,晨阳,有什么发财致富的好路子,可别忘记村里啊?”
胡晨阳诚恳地道:“胡支书,我还真有个想法要跟你汇报,晚上我去找你。”
“好!”胡木仔很是高兴,还拍拍胡晨阳的肩膀:“我等你。”
……
终于到家了!进了自家院子,胡晨阳大喊一声:“妈!”
母亲杨庆芬正在猪圈喂猪呢,听到儿子的喊声,身子一震,勺子就掉在地上,待她转过身来,晨阳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杨庆芬高兴地道:“晨阳回来啦,先歇会,妈给你打三个秤砣蛋”。
“哎!”胡晨阳高兴地应了一声。
“秤砣蛋”就是先将水烧开,再把鸡蛋破壳,鸡蛋进入开水中就象秤砣一样迅速沉入锅底,过一会就熟了,再搁点红糖,小葱,嘿,那是真香啊。
家里来了贵客,都要吃三个“秤砣蛋”的,这是山里人的待客之道。
儿女出行、回家,自然也是要吃“秤砣蛋”的。这些年,胡晨阳在官场混,山珍海味也吃了不少,但在胡晨阳的心中,母亲煮的“秤砣蛋”才是自己最想吃的。
这时,猪圈里的几头猪却有了意见!就“哼哧哼哧”地表达不满:本来吃得好好的,来了个“外人”,居然就不给喂食了,没天理啊!
胡晨阳听到猪圈的动静,呵呵一乐,走到猪圈前,捡起勺子,给猪喂食。
猪先吃,人后吃,这是胡晨阳家一贯的传统。胡晨阳估计别人家也是这样子的。
胡家坡人猪养得好,在乡里、县里都是有名的,县里流行一句话:“胡家坡人一会读书,二会养猪。”
胡晨阳深知,当年要不是母亲养猪养鸡,要不是姐姐缀学在家拼命多打猪草,要不是父亲披星戴月上山采茶采药,家里怎么供得起自己念完高中?
至于念大学,当年要没有村里的资助,路费都凑不齐哩。
“秤砣蛋”煮好了,胡晨阳一边吃,一边呼呼地吹着碗里的热气,心里爽极了。
杨庆芬笑眯眯地瞅着儿子。
母亲人很善良,从不与人争什么,胡晨阳觉得自己的性格很象母亲。
父亲胡春根也是老实巴交的,有时却倔得象一头牛。
胡晨阳有时又觉得自己象父亲。
胡晨阳问:“妈,我爹呢?”
“采药去了。”
父亲已经快60的人了,还常常进山采药,这是胡晨阳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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