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人家是司马家的女儿,而且还是长公主,按理说她爹犯上作乱都波及不到她的身份呢。
郗家怎么和人家争?
手中传来细细的温热。
谢道韫握住了她的手,柔声说道:
“放心,夫君如果真的有这般想法,就会分辨孰轻孰重。
刚刚雍家小妹说得好,现在的关中,没有出身之尊卑,凭的是才能本事。而在咱们家中,怎么也得讲究一个先来后到。”
“姊姊,我是第一个来着。”归雁哭丧着脸说道。
谢道韫揉了揉她的头:
“夫君日后可能位极人臣,又可能······登临大宝,所以他的妻妾或许会有很多,但贴身丫鬟,只有你一个呀!”
归雁破涕为笑。
郗道茂:······
憨憨小丫鬟,就是好忽悠啊。
谢道韫则接着微笑道:
“如果,当然,只是如果,夫君真有这般心思,那就让你我一并看一看,这位殿下,是否‘我见犹怜’吧。”
“姊姊才不是什么悍妇和妒妇呢。”郗道茂赶忙说道。
谢道韫一时默然,过了许久,幽幽说道:
“是啊,真让人拿他没办法。”
郗道茂和归雁对视一眼。
哦,这该死的宠溺。
到底谁才是关中都督、杜家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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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任关中都督(身在关中千里之外)、杜家家主(只是名义上,而且也没想过管杜家家事)的杜英,正盘膝坐在小楼之中软榻上,桌子上摆着一张舆图,旁边还支着一个沙盘。
他托腮,正在思索什么。
站在软榻下的谢玄则小心的挪动着旗帜,在沙盘上插来插去,却又觉得这样有所不妥,很快便全部都拔了,重新开始插。
“不妥,不妥!”谢玄比划了半天,连连摇头,“现在的建康府,简直就是一团糟,别说是两千骑兵一头扎进去,便是把后续赶来增援的步卒都投入进去,也恐怕难以稳操胜券。
关键就在于我们和鲜卑人是敌非友,和大司马也不是什么亲朋好友。
所以一旦我军投入的兵马数量太少,则不足以撬动战局,而如果投入的兵马数量太多,那么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大司马和鲜卑人很有可能会反手同时进攻我军。”
在舆图上,随着斥候的不断探查消息,以及唯恐鲜卑人不灭的各个世家倾情探查,一直被封锁的建康方向战况已经变得明晰。
自鲜卑人从燕子矶渡江之后,谢安即刻组织还在王谢各家掌控之下的军队以及各家部曲、家丁,沿着幕府山、钟山至覆舟山节节抵抗,但是背后台城有司马昱亲自指挥的禁军捅刀子,所以谢安这些抵抗只不过是为了争取时间罢了。
乌衣巷中各家各户,其实在之前就已经通过谢安近乎于逼宫的动作,察觉到了不妥,所以他们早就已经尽量向外转移家产和族人。
至于谢家······
谢家的大部分家业族人,都在会稽郡东山呢,少量的则在建康城外的东山别业,而谢家的核心成员,谢奕、谢万和谢石三兄弟都在淮北,所以其实谢安在建康府中,只是孑然一身而已。
狡兔三窟的典型操作。
所以在前方兵马溃败之后,谢安立刻带人出南门,分兵把守朱雀桥和十里长亭等道路要冲之地,同时即刻接管越城,且收拢各家残存之部曲,驻守小东山。
小东山是会稽各家在建康府的别业所在,汇聚着各家庭院楼阁,而外围还有矮小城垣以区分田野和世家别业,所以其实已经类似于一座小坞堡。
“慕容虔之前显然也对建康局势做了万全的准备,早就已经料到世家们会撤退到东山,以此为依托,再向南走水路直接入太湖,或者向西和向东,分头散入南部群山之中。”谢玄嘟囔道,“所以他派遣上千兵马,直接一路南下奔袭。
等到各家拖家带口抵达东山的时候,鲜卑步卒已经切断了南下的水路,同时分兵进攻扼守西去道路的越城,如此一来,各家唯一能走的,也就只有向东了。”
杜英轻笑道:
“但向东,就是会稽王麾下禁军的防区,会稽王肯定在摩拳擦掌等着这些世家送上门来,焉能放过他们?
而对于慕容虔来说,撵着世家们东来,就和他没有干系了,那自然是万事大吉。”
“可惜了,我们察觉到会稽王的意图,还是太晚了。”谢玄叹道,“叔父虽然悄悄转移了谢家为数不多的人,但是考虑到轻举妄动有可能迫使会稽王提前动手,所以大部分的世家,只是暗中示意,并没有直接提醒。
所以现在被他们所拖累,只能困守越城和东山两处。若不是大司马留有后手,右将军(注:桓豁)已过采石矶,不日将抵达越城,恐怕这一次,建康府内的世家,真的要被一网打尽了。
但各家撤离,也只是把人给保住了,金银细软怕是都没有拿出来多少。便是三叔怕也没有料到,鲜卑人竟然是从燕子矶,而不是京口渡江,否则至少还有些许应对的余地。
会稽王算是饱餐一顿了,只是不知接下来还有没有再吃一顿的好胃口。”
“随着桓豁抵达建康,建康已成三足鼎立之势,我们是插不了手了。”杜英笑道,“不过也好,那鱼龙混杂之地,余也不想插手,只要这几个人,别把天戳破了就行。”
“戳破了也不是不可以。”谢玄则兴致勃勃,“正好这天之将倾,我等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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