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沉沉的,抬眼看向沈煜,他也看向我,眼神却是极其冷漠的。
我们就这么对视了片刻,他突然伸出了手,用大拇指擦了一下我的脸,我本来带着质问的眼神忽然间慌张了,因为被贺绮冰还压在腿上,所以一时间即便警惕却也不知所措。他把手收了回去,搭在腿上,我看到他的拇指上有一点黑色的印记,他拿出纸巾擦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后冲我抿嘴笑笑,随即目视前方,不再和我眼神接触。
冰冰哭着哭着,又转向靠在沈煜的怀里,沈煜用温白的手指骨节擦去她的眼泪,对她说:“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嗯?我会带着伯母的那份爱,一起爱你,别怕。”
他这么一说,冰冰直接整个人趴在了沈煜的怀里,我这才明白,原来书上说的没错,甜言蜜语果然假的偏多。
甚至,不仅仅是假,那份假后面所隐藏的东西,更为可怕。
我们到了墓地,然后就是把霍大姑的骨灰下葬,因为事出突然已经来不及运回香港了,加上霍大姑本就是深圳人,在这里下葬,也算是落叶归根。
贺绮冰哭的撕心裂肺,沈煜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可虽然有沈煜陪着,但是该难过还是难过啊,就连我都不禁被这气氛给感染,有些哽咽的想要哭出来。
如果有一天落落他……
贺绮冰因为哭到体力不支,加上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导致的低血糖,以至于她直接差点晕了过去,于是人被扶到了车上休息。
这是霍大姑的葬礼,然而霍二爷却破天荒的没有出现。所以不管是多么细微的事情,都是要霍启盛来管的,在忙碌之中他终于没再看我,让我稍微好受了一阵。
在把贺绮冰送上车之后,沈煜拿着纸钱去了别的地方。
雨丝依旧雾蒙蒙的下着,他没有打伞,身影在青灰色的天空里面,显得更加的修长。
我撑着黑伞,跟着他一起走了过去。
他知道我跟过来了,但是却没有拆穿,像是一份默契一般。
终于他到了他要去的地方,我站在他的身后,可是当我看到墓碑上的人的那一刻,吓的我伞都要掉了。照片上不是别人,正是沈老师!
沈老师的照片贴在上面,我看一眼,都觉得快要做噩梦一般。
他打开打火机,去点手里的纸钱,但是下雨加有风,他怎么都点不燃。
随即他哼笑一声,对墓碑上的人自言自语道:“怎么?你儿子给你送钱你都不要?”
墓碑上的人不会说话,再也不会说话。
我走上前,站在了他的旁边,用伞遮住他的头顶,挡住他头顶上的雨。
他这才把纸钱点燃,对我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谢了,然后把纸钱扔在了沈老师的墓碑前,用那火,点了两根烟,沈老师一根,他抽一根。
他站直了身子,因为他太高,我不得不把伞举得很高。
他将烟叼在嘴巴里,半低着头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含糊不清自言自语的说:“你说我这种人,会遭受报应么?”
我举着伞,胳膊有些酸,黑色的伞下,我望着他,他俯视着我,周边,是茫茫的雨丝。
他吸了口烟,食指和中指夹着,落到了身体的一侧,他哼笑一声,嘴唇相贴,将口里的烟雾混着他口中的清冷味道,平平吹向我的脸颊。
他一字一句的说:“你就是我的报应。”
我在那一瞬间有点被愣住,然后他眉眼深深的看着我:“酸么?”
我愣愣的嗯了一声,他摊开手掌对我说:“伞拿来。”
“不用了。”
我淡淡的拒绝:“我拿的了,就像黑锅,我们也为你背的了。”
沈煜闻言,将手中的烟从口中取了下来,然后食指和拇指抓住烟灰,习惯性的把它给捻灭了,我看到他的动作那么熟稔,瞬间反应了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立马拉起了他的手,看见他手上黑色的印记,问:“你在抹除指纹?”
“习惯而已。”他说,将手请不可闻的抽了回去,不再说话,而是继续蹲了下来,然后给沈老师烧纸。
“你为什么这么做?霍大姑她并没有阻止你和冰冰的事情,她年纪大了,百年之后,她的东西自然是属于你的,你为什么要……”
“因为我没时间等,没时间等她把自己的资产转移,到时候贺绮冰只是一个拿不出钱的富家小姐而已,那么留着她还有什么用呢?把她养上二十年?等财产解冻?”
他将纸钱拢了拢,嘁笑一句,说:“我没那么天真。”
我的伞不再给他打,他继续低着头,对我说:“不过,你不用太生气,作为补偿,我放一个消息给你怎么样?”
我没有说话,他看着已经烧成灰烬的纸钱,对着沈老师的墓碑讽刺道:“不是不收么,还是钱亲。”
“你说吧。”
他听到我出声,这才转头看向我,说:“当初,霍启盛被捅的那一刀,你还觉得是我干的?”
“我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你确实没有持刀,但不代表你没有参与其中,没有故意设局。”
沈煜脸上的脸色暗淡,然后打开了自己的外套,从其里取出一个红色封皮的小本子,抬眉,反问:“现在你知道,我所谓的证明自己的清白是说的什么了?”
我没有接话,他嗤笑一声,将手中的东西扔向我。
“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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