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许督善发疯似的把栗板索、铁莲莲夫妇连人带车撞下悬崖后,偷偷爬上了一辆路过的货运大卡车,躲在空荡荡的车斗里,一路漫无目的地跟随着车往前走,没有想到过自己要去哪里,走向何方。
一路上,许督善惊魂未定!
他的心窝里时而掠过一阵阵冰凉,时而又翻腾着一股股灼热的巨浪,使他六神无主,无所适从。
即使是夏天,高原的凌晨也十分寒冷。但他的额头不停地冒出汗珠。慌乱、恐惧和良心的谴责夹杂在一起,猛烈地捶打着许督善的灵魂。
他觉得自己快要燃烧起来,又好像是正在被别人万箭射穿!
他痛苦极了,失去规律的心跳几乎要使他窒息。
栗板索掉下悬崖时那愤怒、绝望的眼神,铁莲莲最后那声凄厉的惨叫,这一切,在他眼前一幕幕循环呈现,如梦魇般挥之不去,让他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强迫自己不能去想,但是越强迫,就越想得厉害。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举动。
现在,他瑟瑟发抖躲在车厢里,世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声音,除了铁莲莲坠下悬崖时那一声凄惨的惊叫,一直在他的耳边回响。他看不到周围到底还有什么,除了栗板索坠入悬崖那一刻吃惊、绝望、愤怒和仇恨交织在一起的眼光。它们交织在一起,突然变成了千万支利箭,呼啸着射向他。
这一切都使许督善毛骨悚然,遍体冰凉,再加上高原的早晨温度聚降,十分寒冷,他便忍不住的浑身瑟瑟发抖,牙齿咯咯咯的上下打战。
同时,他满脸的疖子和指头大小的粉瘤也因寒冷而变得更加狰狞可怕,在一抖一动之间泛着腥红的光亮。
天空灰蒙蒙的。大卡车在高原的山路上七拐八弯的向前行进,“光当光当”的吵个不停,好像四个轮子随时都会飞走一般。
由于所有的行李,包括防寒的大衣都随着车子坠入了悬崖,身上几件单薄的衣服根本挡不住阵阵袭来的寒风,许督善只得环抱胳膊,手掌插在腋窝。
寒风无孔不入,这样做毫无用处。那双皮毛手套早已经不知去向,很快,他的手指就被冻得红肿起来,一时间又痒又麻又痛,接着,他的脚趾也有了同样的感觉。
也不知道前行了多少时间,大卡车的喇叭长鸣几声,速度放慢,随着“嘎吱”的一声,车身猛地抖动了一下,就停了下来。
一个粗嗓门说道:“啊哈,妈的,这鬼天气,看来又要下雨了。”另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歇歇脚,歇歇脚再走,肚子也饿了,先填填肚子再说。”
看来,司机要留在这里吃饭了。接着,他们就下了车。
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小,许督善估计他们已经走远,就从车上小心翼翼地下来,躲在车子的阴影里,对准硕大的车轮就是一阵急尿。他向四周打量,发现这里是一个山口,除了不远处还有几个蒙古包、两个羊圈、栓在羊圈篱笆上的三匹马以外,其它什么也没有。
两个司机骂骂咧咧,抱怨着这鬼天气,走进了距离路边五十米远的一个小饭店里。饭店里正播放着藏族歌手欢快嘹亮的歌曲,窗户上的电灯发出昏黄的光,影影绰绰的像鬼影一样,为这空旷的高原荒野增加了更多的萧条气氛。
此时,天空渐渐变得黑暗起来,一阵接一阵的大风像吹口哨似的响着,“呼呼呼”刮了起来,大有要吞噬这里一切的气势。
“这天气古里古怪的,见鬼了!”那个粗嗓门又吼了一句。但是没有人回答他的抱怨。看来大家不是忙得不行,就是冷得要命,或者饿得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饭店里面传来一阵阵吆喝声和叮叮当当的响声,厨房开始忙活起来。这些声音使许督善更加饥肠辘辘,干渴难忍。他抬起手,想看看表,现在是几点了,但是手表早已不知去向,随时携带的挎包也无影无踪。摸了摸现裤兜,那几百元还在,除此之外,他真的一无所有了!
随后,走进了饭店。
一进门,许督善就大声问道:“嗨,老板,还有什么好吃的?”一个粗壮的黑脸大汉只顾在锅碗瓢盆中忙着,头也不抬地应道:“大米饭面条水饺馍馍啥都有,你随便看看。”
此时,一大堆黑压压的云团越来越近,形状如一条长长的巨龙,正向他们这里压顶而来。
许督善叫了一份大碗的面条,埋头吃了起来。他侧眼看了看旁边的大卡车司机,见他们也正吃得起劲,看来也是饿极了。他们一看就是长期跑长途的,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听出来,他们是要到香格里拉的什么地方拉铜矿石,然后再原路返回,来回需要三天的时间。
司机看到旁边多了一位朋友,便主动和许督善打了招呼,叫他坐在一起,凑凑热闹。许督善只得“嘿嘿”一笑,点了点头,装作没有听懂,继续吃他的面条。
那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屑地说:“这个笨蛋不是聋子就是傻子,哈哈哈。”
许督善不敢和他们多搭讪,以免节外生枝,被他们看出破绽。他匆匆吃完面条,付了账,就往门口走去。他要在司机上车之前捷足先登,千万不要被他们发现他所做的勾当。
大风“呼呼呼”地刮着,夜色突然降临,几乎看不到前面一百米远的地方。许督善感觉到此时虽然刚刚吃饱,但觉得似乎比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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