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审视的意味太过明显,缓了几秒,轻吐出一句:“我知道她爱我,只爱我。”
沈浩初眼底的光芒亮起,脸部线条也柔和许多,看向他的眼神里不免多了几分真切的期许。
“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夏的身体状况,她有非常严重的抑郁症,病龄长达七年,我想你应该知道,她对医生有亘古未有的厌恶心理,而且拒绝接受治疗,只依靠氟西汀延缓病情。”他曾多次试着让何以夏接受治疗,但屡试屡败,有时候逼得太紧,她干脆连氟西汀都懒得吃,从那以后,沈浩初就再也没敢逼她了,但这些年,他研究过许多对抑郁症有治疗作用的食谱,力求能所帮助,但她的抑郁症已经深入骨髓,他所做的,不过是杯水车薪。
楚煜闻言,有些茫然,脑中无数疑问却毫无结果,早晨的那一幕,忽然涌进脑海,她所说的腿麻,原来是抑郁症,但据他所知,抑郁症最严重的机体反应,就是呈木僵状态,他心头猛缩,一口浊气憋在胸口,半响都未缓过来。
他脸色不大好,但却不是那种病态的苍白,近乎哽咽的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沈浩初道了声歉后,一时竟不知作何表情,静了会儿,才说:“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再救她一次。”他闭了闭眼,之所以选择告诉楚煜这些,是因为何以夏的心结因他而拧,自然也就只有他才能解得开,她能熬过这些年,不仅仅只是凭借那些对楚煜的恨意,更是因为,他,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但有一点,沈浩初说错了,楚煜并非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而是他根本就接受无能。他有一瞬间的僵硬,怔松片刻后,心底顿时澄明许多,何以夏那天在束河印象所说的“救”,竟还有这层意思,他忽然无比痛恨自己的粗心大意,顾墨言所带回来的资料里也必然跟抑郁症有所牵连,但他却因为这些年来仍然存在的期许而头昏脑胀。
如果早点知道,她会不会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沈浩初之前所说也仿佛从未发生过,但楚煜却清楚的知道,何以夏的抑郁症,并非他凭空杜撰出来的。
他眼眶泛起些热意,见沈浩初亦是沉默,轻轻开口:“第二件呢?”
“以夏有没有跟你提过孩子的事?”沈浩初微微别开脸,目光里竟有些茫然。
楚煜眼里的光亮忽然黯淡许多,“提过,她说,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就被她丢了,没活的机会。”
沈浩初心里微微一颤,着实没想通何以夏这样模棱两可的说法有何深意,考虑几秒,如实说了,“她丢的,应该是刚成型的胎儿,的确没有活着的可能。”
他不着痕迹的退后几步,眼底蕴着的茫然无措再明显不过,原以为燃起了绝处逢生的希望,却没曾想,晦涩的沉痛无以复加。
楚煜控制不住的颤抖,连眉心都泛起疼,“到底怎么回事?”
“2008年5月,我刚从澳洲回来后不久,就传来了以夏流产的消息,听她说,是个女孩,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你可以试着问问,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说。”沈浩初的性子素来冷淡,别人不愿意提的,他也不会问,虽不知是怎么回事儿,但自从孩子没了后,何以夏的抑郁症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眼底的光芒流转,但却连自己都辨不清悲喜。他的孩子,是个女孩,女孩好啊,像她妈妈,聪明又漂亮。
其实,自束河印象后,楚煜一直都相信,他的孩子还活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他不相信何以夏真的如此心狠手辣,可真相,竟然这般残忍,像被人迎头一棒,夺了半条命走。
难以磨灭的记忆不合时宜的往外冒,楚煜不确定沈浩初有没有记错,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是2008年5月吗?”
“确定。”那年汶川地震,川内的通信完全瘫痪,他们是地震救灾快结束时才联系上的,他又怎么会记错呢。
楚煜犹如搁浅在沙滩上的鱼,被太阳灼烤得只剩下半条命,他并不相信这只是一场完美的巧合,2008年5月,他,恰好去了趟澳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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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夏再见到楚煜时,被他脸上哀戚的神色刺得心头一阵发疼,他眼眶发红,像刚刚哭过,也不知道沈浩初跟他说了些什么。
但她暂时顾不了那么多,从兜里掏出车钥匙,“你们开我的车走,安全些。”赵孜楠这次出来得太容易,赵家和陈家明面儿上也没有派人保护,但暗地里,肯定是有人跟踪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万事小心些,总归没错。
沈浩初没拒绝,道了声谢,接过车钥匙。
楚煜晃了神,想起何以夏那天在束河印象跟他要身份证的情景,他当时半信半疑,却没曾想,她那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帮沈浩初一把,心头竟忍不住怅然轻嘲。
沈浩初跟赵孜楠走了,便只剩下她跟楚煜。
因为沈浩初方才的那席话,楚煜的情绪并不高,心底的苦涩渐渐发酵,过了几秒,又逐渐归于叹息,望着伫立在枫林桥尽头的157阶,轻轻开口:“以夏,跟我去157阶走走吧。”上次跟她走157阶的时候,还是2007年,分手后,想她想得难以自拔时,总归要来157阶走一走,那些复杂的情绪才会逐渐消散。
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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