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发布“大仓啊，可真辛苦你了。这么远护送我这老头子……”
.c发布“上师……”
.c发布名叫大仓的汉子喉头翕动起来，心中一阵热浪翻腾。他虽然为人粗豪，却也不是一味粗枝大叶，但看看上师那苍白干裂的口唇，就知道大师刚才是没喝一口水。
.c发布大仓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上师如何看不出来？眼看着这淳朴忠厚的汉子虎目微红，上师哑然失笑起来：
.c发布“你这孩子，真是的……大仓，你且听听，这山下是什么声音？”
.c发布山风轻和，吹动阵阵松涛，也带来山涧的潺潺流水之声。
.c发布军都山东南山势尽头，一条清澈见底的涧水自山峦中泻出，汇合了道道山泉溪流，水势阔然宽广至三丈余、水深四五尺，一路东南流下，却是流经昌平县北的澡余水上游。
.c发布幽州广阳郡昌平县西北六七十里的军都山余脉，已是军都县地界，深山密林、人迹罕有。可这里却有一个小聚落，位在丘林之间，清澈平缓的澡余水就在山间村前的低谷处流过，向东南先后流经军都城南、昌平城北，蜿蜒入渔阳郡地界，沿途与北疆发源的沽水等河流交汇，再向东南一泻四百余里，方才奔流入浩瀚的东海。
.c发布小村的十七户人家都姓剧，皆是贫寒的编户农人，他们祖祖辈辈都生于剧村、长于剧村，平生的足迹不过方圆百里的山林村落，所到过最繁华的城邑就是军都、昌平两座县城。对这些农户来说，每年光应付官府的算赋更役就已经耗干了他们的全部精力，自然不会去探究村外那潺潺清水最终会流向何方，也没有心思去关心那前几日夜间东南方向的火光怪风究竟为何。
.c发布每日，他们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男耕女织，养小奉老。虽然官府的劳役算赋一年重似一年，但靠着澡余水浇灌的数十亩山田，小村的百姓也咬咬牙硬挺下来。
.c发布毕竟，百姓给官府纳粮服役好象是从开天辟地起就有的，天经地义，就是官府苛刻些也没什么能说的，无论愿不愿，都能听命缴纳。何况，每次官家的差役到村里来，都是恶狠狠的嘴脸、明晃晃的刀子，你就是不愿交纳，肉长的人头能犟过铁刀吗？
.c发布小村的百姓，一代代就是这么熬下来的。原本他们还可能一代代这么平淡地煎熬下去。但昌平大火后的第三天，宁静而沉寂的小村喧哗起来了。
.c发布天色已晚，往日这时候，各家各户都已忙着生火做饭。但申牌末时，西边村头的守村猎狗狂吠着，原本都各自归家的农人都急惶惶地冲出家门，向村口跑去。
.c发布狗叫得这么凶，是山间的野兽进村觅时，还是催科的官吏又到村子里来了？
.c发布脚步蹒跚的老村头心中焦虑万分，风干的橘皮皱脸上满是哀愁。
.c发布若是野兽进村，那还好办些。这初夏季节的山里生灵众多，无论是虎狼还是野猪都能找到足够的吃食，凶性不大，就是进村骚扰一番也不难对付，只要小心别伤着人就行。连各家养的那几只鸡鸭猪彘，也能想办法保全。
.c发布可到现在，村头那边也没听闻到有野兽的嚎叫之声。
.c发布莫非是军都县的官吏来催科？
.c发布老村头心中一紧，本来就不利索的老寒腿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还是身边十四五岁的小孙子一把将他扶住。
.c发布其他的村民也心头惶恐，愁眉不展。
.c发布苛政猛于虎。这些衣食尚不周全的贫人自然不知道儒家先圣的如斯政论，但敲骨吸髓的官府胥吏与山间野兽何者更凶残，他们人人心中却都如明镜一般。
.c发布远的且不提，就这两三年，他们这些官府的编户百姓，哪年不是在冻饿馁死的边缘挣扎徘徊？
.c发布前年初秋，眼看就是收获的季节，这军都县境内竟落了鸡子儿大小的雹子，砸得满县的庄稼损失过半。剧家村的七十来亩山田也是损失惨重，全村老少哭得昏天黑地，可官府来收的租赋却分文不少，将全村搜得精穷干净，连来年的种粮也被抢征走。剧家村的老少可是啃了大半年的野菜糠皮，才勉强熬过这一年的。而就是这一年的新年时节，家家户户缸底连糠皮都吃完了，深山大雪地又没处挖野菜，还是村里的男人们顶风踏雪冒死上山，猎回了两只野猪、七八条瘦狼，还有几头獐鹿兔子，才救活全村人的命。可上山的二十一个男丁，只活着回来十六个。这一个冬天，剧家村都是在血泪哭声中熬过来的。
.c发布好不容易盼到去年开春，村子里用过冬攒下的几十张皮子换得几斛种粮，深耕细种，老老少少都精心伺候在田头垅间，一心期望着能有个好收成，谁知夏天又是连续三个月滴雨不下，广阳全郡大旱，赤地百里，无数编户百姓裸行食草，或是破家流亡，或是卖身到郡内豪门大户为奴为佃。剧家村周边的五六个村子都是在这场大旱中破败下去的。而剧家村全是靠着村头流经的涓细流缓的澡余水才侥幸撑过来。但当年官府征收租赋，却将剧家村七十四亩山间的下田硬度成上田，要多征三成赋税。在被如狼胜虎的县吏官兵枷栲了二十多名抗赋的村人之后，剧家村一年心血所得又被官家搜刮净了。
.c发布好容易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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