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谁也没预料到的情况下,两个冤家对头聚到了一起。
福兰站在黑暗里,借着窗户缝隙透进来的路灯昏光,巡视着这家酒馆熟悉的格局,目光里混杂着一丝异常。
屋里静悄悄的,十分安宁。数年前,他就是在这里遇到了此生最爱的女人。
第一眼看见那位如只俏皮小猫的姑娘时。他就觉得在每日阅读法学著作,钻研律文案例的单调生活中,涌进来一股新地活力。
他想亲吻那位大胡子的马摩尔克商人,将交货的地点选择在了这儿。
从那天开始,他像上班似地,每天黄昏时,来酒馆报道,喝杯啤酒。来点小菜,消磨到打样。没过多久,所有常客都猜到了这个小伙子的心思。费都下层阶级的人们也许有着诸多粗俗无礼的毛病,但他们无疑是善良和纯朴的。
“她叫安玫,就住在附近。”“那是个好姑娘,比谁都吃苦,如果不是为了照顾生病的奶奶,她也不会为了钱来干这行当。”
几天工夫下来,福兰弄清楚了她所有地事。
但安玫很少理他,也没个好表情。只有在福兰点餐时才过来冷淡地交谈几句。
有一次。他在法庭忙碌到晚上八点,把所有文书都整理好后,才拖着疲倦的身子朝酒馆赶去。刚进门,就听到了争吵声。
“滚开,我不想做你的生意。”他看到安玫怒气冲冲地吼着,一个,生面孔,水手打扮的壮汉正紧紧拽住她的胳膊,姑娘用指尖掐,用鞋后跟踩对方的脚背,但怎么也摆脱不开。
“我给钱,你就得干。”汉子显然是有些醉了,借酒装疯。老板在一旁解劝。想找巡警来,又怕给自己店里惹来麻烦。
“拜托,我这里不是娼馆,只是替有需要的客人提供小房间,如果姑娘们不愿意,你不能强来。”“我可不管。”水手喷着酒气。
姑娘望见了福兰,突然赌气似地停止了挣扎,“五十块我就和你上楼去。”她故意大声喊道。
水手朝吧台扔过去一叠票子,“差不多有七十块了。多的不用找。”
当汉子以为得手时,有人在他背后说道,“先生,请停下,我刚遇到了麻烦。”水手不认识福兰,不耐烦地嚷嚷,“麻烦?我又不是警察。”
“但我的麻烦只有你才能解决。”
“我?”
“对,因为你碰了我的女人。”混乱地斗殴随即开始,第一拳是福兰挥出地,狠狠砸在对方脸上,但那汉子显然对打架很有经验,就势回踹了一脚,福兰趔趔趄趄地摔倒在地上,掀倒了张桌子,淋了一身洒出来的啤酒,水手扑了上来,却又被福兰趁机钩住了脚踝,用力一扫,两人滚在一起。
“嘿,小子,我非揍死你不可!”
“我和你想得一样,混账!”
周围的顾客兴奋极了,吹着口哨,大声喝彩,他们大多认识福兰,但没有帮手,这是规矩,争姑娘时谁找帮拳地,谁就是孬种。
等老板实在无法忍受店里的桌椅碗碟不断遭殃,喊来巡警时,两个,人脸上都是伤,挂了彩,彼此都没占到多大便宜。
那水手似乎有些案底,一听到人群外传来警哨声,就停了手朝侧门冲去,但被人群堵住,福兰摇晃着发胀的脑袋,也想离开,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牵住他,领着他从后门走。
巡警终于挤开围观的人群,将水手戴上手铐,然后问,“还有一个,呢?跑了?有谁认识么?斗殴兼破坏私人财产,能关他两个月。”
所有人都摇头,“那是个生面孔,从没见过。”
“那就不好办了,警署不可能为了这种案子,特意去海底捞针似地找。”巡警在黑册子上记了几句,又问老板,“你有印象么?如果找不到人,只能作罢。”人们都瞪着老板。
老板当然认识福兰,但他望了望周围的人,泄气地说,“不认识,反正也逮住了一个,钱全部由他赔。”
这就是老城区居民粗俗的善良。
……
“没想到一个爵爷,还挺会打架,那家伙至少比你壮一圈。”安玫捂着胸口,牵着男人一路急奔,把她累坏了。
“你认识我?”
“也只有你这个贵族出身的,才住在老城区。在这一带可挺有名气。”
福兰摸摸头发,尴尬地笑了笑。
“好吧,按规矩,姑娘会陪胜利的小伙子。”安玫咬着嘴唇,轻轻地说,“去你那可以么?当然,这次是免费,下次就得收钱了。”
“我并不认为我们是这种关系。”
“关系?你的女人么?别傻了。”安玫嗤笑着说,“就算你再落魄,好歹也是个贵族,有正经的工作,而我只是个酒吧地招待,偶尔为了生计也会陪客人上床,而且并不觉得羞耻,人总得活着,不依靠任何人,凭借自己仅有的东西活着。”
姑娘的绿眸子里流淌着一种自卑又骄傲的神采。
“你不是自甘堕落,不欺骗,不犯罪,堂堂正正的活着。”福兰回答,“你可以诅咒命运的不公,却不能责备自己的品性。”
“说得倒好听。“安政脑袋一甩,挣脱开福兰的手,朝回走去。
不过在第二天,他们第一次约会了。
卓尔法从门缝里望过去,只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在楼梯口伫着,从身形来看显然不是安玫,他警惕地观察着。
“我在费都失去了你,就在费都重新将你得到。”他听到那人自言自语,说着令人摸不着头脑地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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