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刚被秦风绕了个七荤八素,迷迷瞪瞪的没听全一句话,只稀里糊涂的听到了“皇后和吕妃”。
世子爷闻讯,第一个反应是纳闷儿。
这种感觉有点儿类似于牛鼎烹鸡一般大材小用——什么时候影卫变成大内总管了?
你说你们堂堂影卫,居然这么不动声色的连高才的活儿都揽了,不怕高公公翘着兰花指顶着大白脸来跟你们撒泼吗?
李明远觉得秦风调、教出来的影卫能做到如此事无巨细实在是匪夷所思,是不是明天皇上翻了哪个娘娘的牌子都要往江陵报了?
再稀里糊涂地跟着往下听,猛然听到“巫蛊之祸”四个字,一身冷汗出的风起潮涌,整个人终于彻底惊醒了。
哦,这回这人才可能用到点子上了,李明远想,辨忠奸解疑惑的时候,恐怕还得客串一把道士跳个大神捉个鬼,下次影卫选人可得多加些条件,不够仙风道骨的可以直接取消资格了。
世子爷当然是错愕之下的胡思乱想,正经的内里却也没有玩笑的心思。
从古至今,巫蛊之祸从来能杀的就不是诅咒的那人,兵不刃血杀人于无形的,向来都是阴谋与人心。
这么简单的道理,李明远不可能不懂,只不过,究竟是谁要在此时挑起这无形之战?
秦风难得地也愣了一愣,愣过之后却又笑了。
李明远以为他是对预料之外的状况斗志昂扬,却不想秦九爷和自己关注的重点完全不一样:“这么快?我还没来得及把乌云夫人的死讯传回京城呢,就有人先一步替我安排了,真是个妥帖人。”
李明远:“……”
早就猜到秦风杀人杀的如此干净利落,除了那报仇雪恨的私心以外,肯定别有所图,世子爷也不是没想过秦风会拿乌云夫人之死来做文章,可听到他亲口承认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李明远当着一众影卫不好跟秦风掰开了揉碎了地计较,心里几个错综复杂的想法轰轰烈烈地碾过,自己的一身冷汗没等被山风吹干,就紧锣密鼓地涌出了另一批——巫蛊之祸历来为后宫所忌,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皇后和吕妃同时被扣押,这无疑释放出一种信号:皇上震怒,很可能哪一方都不想保了,一刀一个通通办了干净!
这种情况下,吕家是个半路出家的暴发户,吕妃那个说话不过脑子的大哥除了去御前哭鼻子恐怕也干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吕正那废物干不出大事儿,不代表别人干不成。
吴后的亲爹吴相,那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姻亲门生半朝,吴庸在朝中足够一呼百应——这本来是为皇后和二皇子夺嫡时候准备的有生力量,可如果皇后因为巫蛊之祸倒台,吴家满门大祸临头,这半朝的姻亲和虚情假意的一句师生之宜恐怕也是树倒猢狲散,二皇子一个罪人之子,别说这辈子,恐怕他能身残志坚的修炼成个妖精再活个百八十年,也与大位无缘了。
吴家真的会如此坐以待毙?世子爷用脚趾头想都觉得不可能,韬光养晦卧薪尝胆地熬日子固然是上策,可如今举头三尺悬着把菜刀,咳嗽一声那刀刃都往下掉的话,这“晦”就指定成了谁特么爱养谁去养,老子活命要紧。
问题是吴家准备怎么活命?
破釜沉舟取而代之,还是壮士断腕以待他时?
世子爷觉得,但凡吴庸脑子没进水,都会选前者。
可是不会这么巧吧?李明远想,自己刚才怀疑过吴相在江陵之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这立刻就跳出来这么件大事,逼得吴庸恐怕要坐实这些真真假假的怀疑了?
但造反不是一句空谈,最起码去造反的人不能傻,银子也必须要多,最关键的一点是,手里得有实实在在的兵,不然你空口白牙的跑到宫里跟皇上说“我要造反”,这不叫搞事儿这叫搞笑,皇上一准儿微笑着叫人打得你做了古的列祖列宗都不认识你。
可是吴庸能从哪儿去弄兵呢?
世子爷想到这儿终于卡壳儿了,转念一想,却终于明白了秦风要江陵的兵权干什么——他从没有人造反的时候就预备好了去历经那勤王的苦辛了。
李明远这么一想,顿时心情复杂,觉得吴相造反的前景实在堪忧。
吴庸实在是操心受累做炮灰的命,这一步迈出去,不成功便成仁,而现在看来,遇上秦风这在后的黄雀,吴庸成功的机会渺茫,除非海枯石烂江水倒流——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反造的可真情深意切。
至于秦风,听他言下的意思,吴庸不反,他的本意也是要逼他反,只不过被人抢了先手。
这抢先手的人是谁呢?
秦风逼吴庸反的意思,如果是为了肃清朝中那虚食重禄、素餐尸位之辈,再从中拎出那潜伏多年浑水摸鱼的前朝余孽最后一网打尽的话,那抢先手的人逼反吴庸,又会是为了什么呢?
吵架吵得两相高兴的事儿古往今来素不相闻,更别提造反打仗。
如果朝廷和反贼两败俱伤,谁又会从中取得最大的好处?
李明远左思右想之下,终于把自己绕晕了。
如果没有秦风连糊弄带忽悠的引导,世子爷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在这乱七八糟的乱局之中独善其身,别说此刻能坐在这里,亲眼见证秦风抽死剥茧一般终于拨开了山河会那故布疑阵的迷雾,他整个肃王府恐怕早已见证了兄弟反目的来临。
世子爷从前向来自诩不糊涂,而此刻却陡然觉得自己的不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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