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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之后，耀祖的病越发的重了。
接下来的三个月，光楣来看过他两次，他两次都想张口问，但终究没能问出口。第二次，光楣要离开的时候，耀祖突然说道：“我记得初在山上时，曾听你说过一些关于蛇的习性的事……“
光楣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道狐疑的光，这道狐疑的光，让耀祖无法再问下去。多年来，耀祖已经习惯了生活在光楣的影子里。许多时候，他就像一个孩子，光楣的一个点头赞许，或者是一个摇头叹气，都会化作他起起伏伏的心情。他或许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光楣面前，他多么希望被肯定，害怕被否定。尽管他们是师兄弟，在许多方面，他们其实更像是师徒，光楣对于他而言，有着像师傅一样的魔力。
光楣见耀祖没有继续说下去，却叹了口气，道：“你我都已不复当年，却提当年作甚……你且多保重身体，小妹这一走，你肩上的担子只能是更重了……“光楣说起小妹的时候，眼角里含着泪水……
耀祖看见光楣眼角的泪水，那泪水是那样的真诚，那是一个成年人失去至亲至爱才可能会有的泪水，他心中又愧又悔，他本不该怀疑眼前这个人，谁都可以怀疑，但眼前的这个人，显然是个例外。
光楣继续说道：“我刚进来时，看见有琪这孩子，一脸的郁郁寡欢，我会让天赐多陪陪她……只是有为，我越发担心他了，他最近越来越不像话……“看见耀祖拧起来的眉头，光楣不忍心再说下去，到底怎么个不像话。
其实耀祖全都知道，有为一直以来就有些娇宠，有些玩世不恭。先前，耀祖并不以为意，妻子被巨蟒吞食的情景，多半把有为吓坏了。那之后，有为就染上了抽大烟的毛病，成了。沾染上了大烟，吃喝嫖赌，自然而然地，也就全都染上了。这些年来，他跟着光楣游历州县，扶危济困，虽然说两江境内没有人不知道“胡先生“和”程大先生“的大名，但他们并没有积攒下什么钱财，光楣和他自己都不是贪财之人。所以，家中的日子虽然比寻常人家要好些，但也并非怎样的显赫富贵。他隐约听见有琪与有为在外间争吵，有为还出手打了有琪一个耳光……他问有琪怎么回事，有琪哭着告诉他，哥哥偷了家里的东西出去变卖换大烟抽，已经不止一次了……
耀祖点了点头，对光楣说：“我现在是这样的身体，你念在他母亲的份上，多帮我管教管教罢了……“眼里流出热泪来……
光楣也点了点头，他心情有些异样，觉得身上有些不自在，就像脊背上趴着一条蛇……
其实，耀祖不该说的，光楣曾经跟他说过蛇的习性的事……如果他不说，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光楣回到密室的时候，他开始坐立不安起来。他觉得，自己应该找有为谈一谈了，到了找他谈一谈的时候了……
三天后，光楣是在大烟馆里找到有为的，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吞云吐雾。光楣一生中从未去过这样的地方，不要说是烟馆、妓院、赌坊这样的地方，光楣自己是连酒也从来不沾的。在他的意识里，他是一个时刻想要把控自己人生的人，所以他从来不允许自己对任何事物产生依赖，而一旦对某件事物上瘾自然就会有所依赖，譬如酒徒、赌棍、色鬼、瘾君子，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把控不了，又怎么可能把控自己的人生呢……
光楣一脸鄙夷地将有为拎出了那家烟馆，就像拎着一只小鸡那样。有为从小到大，谁也不放在眼里，自然并不害怕自己的父母，却唯独对眼前的这位舅舅，敬畏三分。
有为一脸的惶恐，及至光楣将他放下，他转过身来看见光楣的眼睛，那眼睛棱芒闪烁、目光锐利，像一把会割肉的刀，竟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有为终于觉得需要说点什么来为自己辩护，他强颜道：“你凭什么……”
他想说“你凭什么管我”，但光楣并没有让他说下去。光楣双手五指并拢，向前逼近一步，左右开弓，一气呵成，十六个耳刮子，扇得有为脸部浮肿，嘴角流血，再也说不出话来。
光楣目光如炬，一如先前那样的锐利，只说了一句“跟我来”，有为便乖乖地跟在身后，随他走来。光楣没有带他回家，却带着他向山上走去……
有为只能看见舅父的背影，却听舅父说道：“你母亲走了，父亲如今又在病中，你若有一点天良，就不该去那种地方……这些年来，你父母对你都难免娇宠有些过了，若是由着我调教……也罢，其他的我都不想问，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有一天，你父亲也不在了，你又该如何自立于天地之间？你能拿什么来安身立命呢？”
有为也不安起来，他知道舅父说的都是对的。他之所以对这位舅父敬畏有加，就是因为大多数时候，舅父总是对的。如果父亲真的不在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身立命，他从来没有想过，因为他不愿想，不敢想……
舅父继续说道：“你父亲和我，都是以风水之术为业，天赐也是从小就跟着我研习风水……你小时候身体虚弱，我几次有意让你跟着天赐一起研习风水，你就几次装病，你父亲也只好由着你的性子，一直混迹到今天……以后，你只跟着天赐一起研习风水之术好了，将来有一技傍身，也就有了个安身立命的所在……”
光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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