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从简走后,李谕一天要问二十几遍军报。
萧从简写来的信他每一封都要翻来覆去看,几乎要将信纸看破。
他已经适应了,没有手机,没有络的年代,千里迢迢的距离是真实的,能收到片言只语都是如此宝贵。
有那么两天,连续两天,前线没有任何消息。到了夜里,李谕侧躺在东华宫中的大床上,他弓着身子,听着夜晚的大风呼啦啦地吹,咬紧了牙关,他后悔让萧从简走了,他不该让萧从简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他满脑子只有这一件事,他明明不应该让萧从简走的。
到了凌晨时候军报来了,他跳起来,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
然而日常任务还是要做下去。萧从简不在,有左右仆射辅佐他。文太傅也时常来指点下江山。李谕已经学会如何应付他了。
之后有两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都被他压了下去。
一次是何君达被人搞。何君达是个爆脾气,到了京中之后并没有变好,被人告发了用鞭子抽人,抽的还是个下官。
何君达与皇帝一直不怎么对付。因为是萧从简要调他回京,李谕才点的头。这会儿被人提出来,也是个巧。
李谕知道这些人搞何君达冲的是什么。冲的无非是萧从简。萧从简走后不到一个月,在他耳边絮叨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正所谓三人成虎。语言上的构陷,窃窃私语间的中伤,杀伤力是无比巨大的。积毁销骨,众口铄金。哪怕是圣人,也可以被扭曲出无数黑点。
何况萧从简还没有封圣。于是李谕得以欣赏到“黑萧从简的一百万种方式”,给他攒了不少乐子(怒气值)。
如果他从没有认识过萧从简,只凭听这些人描述萧从简,他一定会在心中拼出这样一个形象:狂妄,自负到极点,目中无人。虚荣,刻薄,阴狠。专权,豺狼一样无情。
李谕知道,这些人是要他一听到萧从简的名字到坐立不安的程度。
然而事实是,他确实坐立不安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在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刚刚登上这个位置的时候坐立不安过。现在他已经知道这个游戏该怎么玩了。
他将何君达的事情重重提起,轻轻放下。他斥责了何君达一通,但处罚很轻,没有动何君达的位置。
萧从简留下的人他是不会动的。这是一条底线,如果动了,萧从简回来必然会对他失望。
第二件事是有关冯家。
冯家最近安稳了不少。乌南之战冯家又是捐钱又是捐物资,十分卖力。李谕要的是他们多做事少说话,尤其别再对他指手画脚。
然而萧从简走后,冯家居然有子弟与丞相妻族之间起了纠纷,不过是点钱财地产上的纠纷。为此闹得也不太好看。冯家指了丞相的妻族仗势欺人。
李谕对这事情也是很惊奇——冯家最大的心病是立太子一事。在这件事情上,冯家可是少不得丞相的支持,事实上,萧从简在冯家最需要支持的时候确实支持了他们。
现在丞相还没失势,只不过是在外领兵打仗而已,冯家敢跳出来咬。李谕只有一个感想:什么鬼?
虽然冯家没有直接咬丞相,但咬丞相的妻族和咬丞相没太大区别。
李谕对这件事情是装糊涂。冯皇后是个软弱的,阿九还小,冯家等于被他捏在手里,他没必要在这时候和冯家算账。占地的事情而已,他要丞相妻族都割让了给冯家。冯家明面上占了便宜,李谕转头过了两天赐了另一块更好的地方给丞相妻族,以示安抚。
李谕将萧从简走后的事情全部连起来想一想,想多了明白了。冯家不会无缘无故去得罪丞相,这时候和文太傅的人站到一起,十有八/九是有把柄在文太傅手里,要不然没必要趟这浑水。
李谕对冯家很失望。
太子的外家太强大了不是好事,但太容易被人拿捏不够淡定也是糟糕。
两三个月下来,李谕深切感受到一件事,什么叫官场上的人走茶凉。萧从简这还不是真走,只不过暂时不在,留下半年最多一年的真空而已,这有这么多人跃跃欲试想拉他下马了。
看来是他以前夸大了萧从简的震慑力。或者说,他低估了人的权欲。像后世形容资本那样——“为了100的利润,它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在这个时代,权力比利润还要甜美百倍。这么一想,有人敢冒险一点不出奇了。
李谕理解了他们。他理解他们的行为逻辑,但他不允许他们这么对待萧从简。
尤其是在萧从简正在前线的时候。在这种时候,任何有一点点国之心,将国家利益放在私利之上的人,都干不出攻讦之事。
正因为如此,他没有在这时候把这些人怎么样。贬职了几个太荒谬的略做惩戒,其他他都按了下去。只是默默把这些人名字都记了下来——这些人的政/治生命已经完了。
距离约定的六个月已经过去了一半。
萧从简已经深入了乌南腹地,乌南国都成了战场的后方。
三股军阀势力外加小国王一共四方人。萧从简最先解决掉的是最靠近国都也是最弱的一支。
然后是小国王,派了几拨人去小国王那里游说,许以高官厚禄,动摇了军心,有人毒死了太后,吓傻了小国王。这一派也做鸟兽散。萧从简接了小国王,立刻派人严加看管马不停蹄将小国王送往大盛。
至此,乌南国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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