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驱逐舰“图雷”号的舰桥上,一个叼着烟斗的中年军官享受着拂面的海风,在他右边不远处的海面上,两艘身形巨大的舰艇一前一后快速前进着。
作为赫尔果兰湾袭击中的少数幸存者,“图雷”号原本应该一直坚守在残破的赫尔果兰湾直到战争结束,然而,德国主力舰队击败英国主力舰队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图雷”号驱逐舰原本并不隶属于德国公海舰队,一天之前它才临时接到命令前来押运英国战俘。舰上的水兵第一次看到那两艘航空母舰的时候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它们的外表与人们所见过的任何一种舰艇都不一样,尤其是宽大的甲板和位居甲板一侧的小型舰桥,当隆隆的飞机在甲板上起降的时候,水兵们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舰长,旗舰发来电报,要求各舰按目前航向继续前进,从现在开始没有特殊情况任何舰艇不得使用无线电!”
那个中年军官接过电报,看也没看就塞进口袋中,“知道了,具体的你去通知全舰执行吧!”
“是!”刚才说话的低阶军官敬了一个军礼然后离开了。
火柴嗤然一声被划燃,但是紧接着被海风吹灭,中年军官轻声嘟囔着走回船舱。
舰长室门口,一个年轻的德国水兵笔直地站在那里,庞大的身躯几乎将过道的一半挡住。
“舰长!”年轻的哨兵非常认真地向中年军官敬礼。
“嗯!”中年军官打开门走了进去,门要关上之前他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那个哨兵,哨兵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哨兵,我要休息一会儿,没有我的同意不准让任何人进来,明白吗?”
“是,舰长!”哨兵将胸膛挺得更直了,中年军官这才放心地将门关上。
尽管是舰长室,这个房间的空间依旧非常狭小,除了那张床以外,小小的桌子算是最为特殊的地方。
中年军官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将箱盖打开,里面全是折叠非常整齐的衣服。他将衣服放到床上,然后将箱子的内底掀开,一部小型仪器出现在他面前。
中年军官非常熟练地将仪器摆弄好,然后将舷窗稍微打开一点,将一根天线状的东西伸到窗口,自己戴上一个耳机,手指不停地忙碌起来。
大约一刻钟之后,舰长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中年军官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舰长!”年轻的哨兵依旧一脸严肃。
“嗯!”
中年军官再次走到舰桥的时候,一架鱼雷机缓缓降落在距离他最近的那艘大舰上,他死死地盯着那两艘模样奇怪的舰艇,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硝烟渐渐散去,圣乔治十字海军旗在风中飘扬着。一个年轻的海军上将站在舰桥上欣赏着这夕阳余晖映衬下的美丽景色,在他脚下,乔治五世级战列舰“阿贾克斯”号2万3千吨的庞大舰体犹如一座巨大的钢铁城堡;如果视角再拉高一些,就可以看到“阿贾克斯”尖锐的舰首在海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水痕白色的浪花纷纷向两旁散去;视角再拉远,数十艘大小不一的战舰劈波斩浪地向着夕阳反方向驶去;视角渐渐升入高空,宽阔而平静的大海上,四群玩具般的小船分布在蓝色海洋中,两群正一前一后在向东行驶,似乎是后面那群在追逐前面那群,另外一群向北,似乎是在漫无目的的逃窜,一群向南,似乎打算截断谁的后路。
大群德国鱼雷机离去之后,散乱的英国舰队又重新收拢起来。这些庞大的海上巨兽似乎已经习惯了一次次扭动笨拙的身躯躲避小小的鱼雷,照例又有几艘战舰奄奄一息地斜躺在海面上。不同的是,对于这些受伤失去航速的战舰,回家的港口和前面的敌人都已经离它们很远很远了,它们在大英帝国海中的光荣使命也将很快结束,它们将像勇士一样在敌人来临的时候做最后的一次博斗。
戴维.贝蒂,那个站在“阿贾克斯”号舰桥上的海军上将,脸庞上出现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沧桑感,往事一幕幕在他的面前浮现。
43年前,爱尔兰柴郡的一个小村落,他第一次发出生命的呐喊。他的父亲是一位优秀船长,因此他立志要成为一个和他父亲一样伟大的人。他13岁的时候便作为海军军官候补生登上“大不列颠”号训练舰,就此加入皇家海军服役。
军中一直表现出色的贝蒂不断获得提升。1896-1898年期间,他担任尼罗河舰队的副指挥,在埃及和苏丹镇压民族解放运动,并逐步被提升为战舰舰长的级别。在1900年6月开始的对中国义和团起义的镇压中,他在天津的作战中表现突出,手臂两次受伤,并叙功晋升为海军上校。
贝蒂逐步建立了他精力充沛和咄咄逼人的形象,在1910年他39岁时成为一百年以来最年轻的获得旗舰资格的军官(海军少将),打破了纳尔逊子爵所保持的非皇族最快晋升为将官的记录。他随后担任海军大臣麦肯纳的顾问,但是由于意见不合,工作并不顺心。1911年,贝蒂成为海军大臣邱吉尔的海务次官。1913年被任命为大舰队第一战斗巡洋舰分舰队的指挥官后,贝蒂晋升为中将,任此职直至1914年8月战争爆发。在杰利德被俘之后,他晋升为上将,并临危受命接管了这支本土舰队。
德国人不会忘记这个人,8月28日对赫尔果兰湾的突袭中,贝蒂也参与其中,他的舰队击沉了德军三艘巡洋舰和一艘驱逐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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