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之时,人已经在回程的路上,马儿的蹄声与车轮的滚动声充斥在耳边,他盯着马车的顶部,好像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片刻之后,他突然起身,牵动着体内的伤,痛楚令他呼吸一滞。
“楼主的伤势严重,还是躺下的好。”在马车内随身护卫的两名黑衣女子见状便劝道,她们纷纷起了戒心,敛着眸,生怕他会不由分说再跑回去。
“倾城!倾城呢,她现在在哪儿?”他迫切的看着两个黑衣女子,期待着她们能给他一个近乎于好的答案。
但两名女子却是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无尽的沉默。
“不说也罢,快让马车停下,我要去找她......”他见她们谁也不回答,也懒得再问了,起身便要钻岀车外。
“楼主......别去了。”其中一名黑衣女子拦住了他,神情是悲凉的,她说:“刚才留在山下的姐妹回来了,说武林盟主等人下了山,明月宫已毁,而段倾城,她已经坠崖身亡了......”
“坠崖身亡?”沈玉听闻此话,反而干声笑了,笑的同时牵动了内伤,他笑着笑着忽然就没了力气,这分痛楚压制得他与呼吸不了。
他被憋红了脸,然后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每咳一声,脏腑之内便痛如刀割。
但这点痛楚和他心里的痛楚比起来,根本无关痛痒。
她的音容笑貌还在脑中萦绕,他想起她在耳边低喃的话,双眼染上了无尽的慌乱和恐惧。
他多么希望他所听到的和看到的都不是现实,而只是他的一场恶梦,一场醒来之后,依然还能看见她的梦......
“她不会就这么死的,不会,我要回去找她。”他不相信的摇了摇头,一把推开了拦在面前的黑衣女子,为着体内的伤痛跳下马车。被他推开的黑衣女子紧追其后跃下马车,持剑飞身掠去,再次拦住了沈玉的去路,“楼主,回去吧,请别为难属下。”
她纵然理解楼主的情绪,但她们也有她们必须完成的使命,拼了性命也要将楼主安全带回去,临行之前副楼主一再交待过,她们不可违抗命令。
沈玉不动声色的立在原地,神情恍惚,思绪繁杂。他不远千里而来,难道只是为了得到这种结果吗?不,不可能。她不会死的,她可是那个段倾城啊,她怎么能死呢......
“您是楼主,您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抛弃天机楼啊......我们奉命要将楼主您安全的带回去,况且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自保......”黑衣女子见他无动于衷,依旧不肯退让的劝道:“段庄主吉人自有天相,她只是坠崖,但并未寻到尸骨,现在明月宫已经被毁,其他门派那些人都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您现在回头也无济于事,反而会危险重重......”
沈玉依旧沉默,但对方说的话却字字落在他的耳中,是啊,他还有责任,天机楼也好,宫翎也好。那些话就如一句句束缚住他的咒语,揪得他心里一阵难受。
有大队马蹄声由远及近,马车上下的黑衣女子们心下一惊,这些人这么快便要赶上来了,速度真快。
“快走吧,那些人已经离我们不远了......”拦在他面前的黑衣女子面露急色道。
沈玉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又被两个黑衣女子扶上了马车,他亦没有再作反抗,但内心却比刚才更加痛苦,如果他从一开始只是一个浪迹江湖的沈玉该有多好,不用顾及所谓的责任和使命,这样的话,他便有资格留在她的身边的吧?
马车再次起程,蹄声飞扬在空寂的古道上。相距数里之外的路上,一队人马声势浩荡,也向着回京之路绝尘而去。
古道斜阳,山间鸟鸣之声似带着些凄绝之意,落入人心,更觉沉重凄清。
李莫白和江小楼带着顾锦瑟从明月宫逃下山之后,并未踏上回京之路,而是潜藏于暗处,等大批人马相继离开之后,便偷偷找了船顺着黑水湖一路往幽冥谷的方向寻去。
段倾城与公子玄二人先后坠崖,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两个人就这么死了。
段倾城被打落深渊,而公子玄明显是为救她才不顾后果跳下去的。
李莫白再清楚不过,这个人可不像是那些个蠢人谣传的那样,会为了一个女人以身作殉情,他可不是这么容易就殉死的人。但在那种情况他敢跳下去,就证明他有救人的把握才是......
三人冒着被追杀的风险,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才到了明月宫之下的幽冥谷。
谷底并无人烟,荆棘丛生,幽暗不明。且长年被云雾缭绕,经常有野兽出没,还生长着各类喜欢阴暗潮湿之地的有毒植被花草,香气被谷中的雾气吸收,形成瘴气之后,聚集在封闭之地,无论是人还是野兽,闯入者即被困毒死,无一生还的可能。
三人艰难的在谷中寻找半日,所收获的结果却几乎破灭了他们所有的幻想。
李莫白从一片荆棘丛中捡到了一片带血的白布,那天倾城所穿之衣物正是白衣,布片上有刀痕,能有这种刀痕的形状,唯有那柄戈月刀了。而且这周围尽是野兽行走的痕迹,他一颗心瞬间凉透,那个孩子,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吗......
不等他继续悲痛下去,便听见了些许异动,似乎有其他人进了谷中,三人立即找地方隐藏。不到片刻,便见有一队人手进入谷中搜索查探。
看来怀疑段倾城和公子玄是否生还的人并不止他们三个,他们前脚刚至谷中,后脚便有人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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