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此时扮作侍卫,这种场合轮不到侍卫开口,翰霄便当仁不让。
“怎么洒了这一地的水?出什么事儿了?”
即便翰霄已经发话,又恒和男子合握的手还是没有松开,两人肩膀微微一动,看得出都还在使劲。
另一个小眼睛的士兵上前道:“回大人的话,并没有什么事,就是这位小哥不当心打翻水桶,我们给他帮忙来着。”
翰霄哼了声:“帮忙不把桶扶起来,倒先答谢起来了?手松开!……我说松开!”
又恒和男子这才猛然把手甩开。
董大夫比较关心自家小厮的状况,问道:“寒枝,没事吧?”
寒枝半个人湿哒哒的十分狼狈,听到问话,低声道:“小的没事……”怕事情闹大,他又紧跟了一句,“这位……这两位大哥确实是想帮忙来着,就是小的笨手笨脚才把桶打翻……”
翰霄看了看肃王,相信这位易了容的爷应当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况且一边是王府的侍卫小厮,一边是精兵营的士兵,一点小摩擦可大可小,最好的办法就是各回各家,息事宁人。
翰霄只道寒枝的衣服湿了,该快快回去换一套,董宁宁明白他的意思,也说今天授课结束,自己还要回去好好清理工具,如此这般,化解了事端。
待到两边都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均发出一声概叹:“屁大的事儿!”
其实事情还真是连屁大一点儿都没有。不过是有两个精兵听说今天有兔子可以吃,巴巴地赶来想分一杯羹,结果到得晚了,草棚里人走得差不多不说,兔子也不见影踪。这时,正好寒枝提着满满的两桶水过来,长着绿豆般小眼睛的士兵晓得他是来授课的大夫的小厮,便想巴结一下献个殷勤,为以后的福利铺个路什么的。
说来也是那人运气不好,寒枝自小作为舞姬养大,学的都是琴棋歌舞和媚术一流,他虽不曾陪过客,但对那些不堪之事听过许多,心中对陌生男人的靠近一向警觉,那个士兵上前要帮他拎水桶时,他还没听清对方口中说什么,第一反应就是先避开再说。
又恒和南五也是为了帮他拎水而赶过来,见到寒枝闪闪躲躲,而不认识的那人一再纠缠,南五直觉便认为对方是在调/戏寒枝。也怪不得他这么想,军中士兵长久“茹素”,有些个性轻浮的见着漂亮孩子就走不动路,大动作未必敢有,但言语上占占便宜,或是揩揩油,吃吃豆腐解馋也好。
南五本就长得魁梧,表情再严肃,颇有几分骇人。他一把搭在那人肩头,把个毫无防备的士兵唬了一跳。两人这边拉扯,寒枝一个错手便打翻了桶。与绿豆眼一同的男子见同伴莫名其妙被人袭击,飞快地冲上前帮手,又恒离得稍稍远些,看他们打算一对二,生怕南五一时冲动闹出事来,急匆匆地想要制止。
那个男子本来预备伸出去抓南五后背的手,被又恒中途拦下,那人反应倒也快得很,又恒还来不及收手,被他一个反手握住。双手相握,只觉男子力大惊人,余又恒不敢大意,一边拉着南五要他后退,一边应付对手。
事情本来简单,大家都没有恶意,更没有战意,所以又恒微微点头道:“兄台好身手。”若是对方借坡下驴,便可以一笑置之。
可是男子或者年轻气盛,或者天生好武,大有不分高低不罢休的意思,又恒见他不松手,便伸出左手去扶对方的胳膊,道:“有话好说。”
他意在去拂对方麻穴,先叫他把手松了再说。男子看出了他的意图,不闪不避,反而一胳膊肘撞过来,眨眼之间,两人便过了四五招。
又恒怕南五和那个绿豆眼的士兵加进来让事情更混乱,连忙两头稳住,正僵持着,肃王和翰霄便出现了。
董宁宁在马车上听了事情的起因经过,若有所思,思完了就和肃王咬耳朵。
回到王府后,王爷便把三人都叫到跟前好好地训斥了一番,那两个精兵不过二十三四岁,又恒和南五既比他们年长,又是亲王亲随,无端端惹起这种事端实是不该。
训完话,肃王让又恒先退下,留南五和寒枝在屋里。
董宁宁晓得肃王接下去要说什么,莫名有些激动,连连给寒枝使眼色。寒枝看出自家夫人有些不对劲,可是当着王爷他不好发问,只乖乖跪着。
“南五,你跟着本王不少年了。”肃王只要不是在他家卿卿面前,从来都是很有些王爷派头的,“你今年也该二十有九,已近而立,这些年王府里没个后院当家人,本王在你们的婚事上未免就有些粗枝大叶……”
“后院当家人”有些不满意自己被这么称呼,咳嗽一声,白了肃王一眼。
“如今本王看着,你和又恒年岁都大了,也该成个婚,添个知疼着热的枕边人,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王爷把话说到这地步,跪着的两人要是还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孔南五肤色深些还看不出脸红不红,寒枝已经唰地换了个颜色,就差头顶没有冒烟而已。
两人都不吭声,肃王便笑道:“本王看夫人身边的寒枝就很好,你觉得呢?”
“……”
“……”
两位当事人还没表态,董大夫几乎想先庆贺起来。大约是在妇产科染上了阿姨妈妈们的通病,他比自己所认为的还要热衷于“做媒”。
南五恭敬地磕了个头,低头道:“回王爷的话,小的将近三十,寒枝才刚十六,年岁差得太多,怕是不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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