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心下一凉,不知不觉中松开了手。慕晨轩的手从他掌心滑落,无力的落在了床上。
孙氏一时心灰意懒,可是见慕晨轩轻蹙了眉峰,合拢的眼帘纤长美好的真象孩童一般,无端的惹人怜爱,不由的替他惋惜。这样玉一样的人儿,怎么的就成了这样呢?难不成是皇家的宠侍,身子残了被送了出来。
他正一个人乱想,两个个眉清目秀的小厮走了进来,一个端着盆清水,另一个手中托着一个檀香木盘,木盘里面装着一摞白色的细棉布,散发着淡淡的熏香味。
那两个小厮放下手里的东西,对孙氏说:
“主夫,该给少爷换褥子了。”
孙氏愣了一下,见一个小厮动手掀开了被子,探手到慕晨轩的身下摸,心里方明白过来,想起妻主交待过的话,按住了被子说:
“让我来,你们都出去吧。”
那两个小厮对视一眼,脸上似乎露出失望之色。
待两个小厮走后,孙氏见慕晨轩还是双目紧闭,只是睫毛颤动着,脸上尽是悲戚,心中更觉怜惜,叹了一口气,掀开棉被,见他下面没穿衣服,露出修长的双腿细白如玉,不象久卧病榻之人,丝毫未见萎顿,双腿间的白布果然浸出淡黄色的湿渍来。
孙氏出身富农,少时在乡下也帮着家中做事,农忙时还下过地,嫁了赵若翎后,近年来虽养优处尊,却也常摆弄花草,手脚比寻常的贵夫麻利了许多,力气也大。
他帮慕晨轩稍微欠起身子,抽出湿了的棉布,下地拧了条湿巾想替他擦洗,看着他的腿间,呆住了,只见舒密有致的体毛中间安静的趴伏的那物件粉雕玉染,就象草丛中的蔷薇花一样粉嫩,没有一丝沉着的晦暗之色。
同为男子,自己那处却色泽污浊,怪不得妻主不喜欢。
他想到这里,脸上腾起两片红云,为自己这么大年纪竟然象少年怀春一样的想法羞惭不已,忽听得耳边慕晨轩鼻中发出一声低低的悲鸣,抬头见他鼻息急促,放省得自己方才的失态,赶忙收敛了心神,替慕晨轩仔细擦拭。
时间流转,思念时度日如年,再回首才发现,时光已如梭飞逝。
转眼已进七月,炎热难耐的夏天在煎熬中渐行渐远,慕晨轩在孙氏的亲手服侍下,身体渐渐复苏,只是夜晚惊悸的毛病却越发严重。到了晚上,卧房中不能熄灯,一熄灯他就不能自控的战栗不止。孙氏为方便照顾他,夜里与他同床而眠,灯火彻夜不熄,饶是这样,到了半夜他浅眠之后,也常常会忽然惊叫出声。
一天夜里,他又被梦魇惊醒,浑身颤抖的躲在孙氏怀里,象受了惊吓的小动物,本能的寻找温暖的巢穴,汗水濡湿了孙氏胸前的衣服。
孙氏开始照应慕晨轩的那段时间,慕晨轩复原的很快,看着他一天天能转头了,能说话了,胳膊活动自如了,日日都有新的变化,孙氏象看着自己孩子一天天成长一样欣喜万分,心中早已经将他视若亲生。
见慕晨轩惊醒了,便抚着他的背软言安慰。那天慕晨轩窝在他怀里,第一次开口叫了爹爹。
从此以后孙氏对慕晨轩疼爱更甚,恨不得含在口里,捧在手心里。
只是无论孙氏如何努力,慕晨轩的腿知冷知热,也知道疼,就是不能动弹。寻了大夫针灸,孙氏也每日替他热敷按摩,始终未见半点气色。
七月初三,夜色静谧。
御史台府别院的碧纱窗前,夜风习习,送来阵阵桂花香,声声秋蝉鸣。慕晨轩坐在轮椅上怔怔出神。
再过几日便是七月初七,天下有情人相会之期,纵是天涯相隔,也会鸿雁传书,以寄相思意。只是他心中的伊人与他同饮一城水,却是皇城一梦遥,锦书无处托。
刚知道身在御史台府,被皇上亲指为赵府之子时,他也曾在心里有过小小的期盼,因为他知道皇上为李琮心和御史台世子指婚的事情,他以为她会来看他。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期盼成了灰,反而有些庆幸,不来也好,省得她看到自己如今成了废人的样子,与其被怜悯,不如两相遗忘。贵为皇女,她身边不会缺少俊男美侍,说不定早就忘记了他是谁了。也许皇上松了口,她却没了兴致,厌弃了便连探望也成了多余。
每想到此处,心中便痛如裂锦,恨自己心灰意未冷,不知何时对不应属于自己的东西竟动了痴念。
慕晨轩用力的抠紧了薄毯下一动不能动的废腿,连出恭都要人服侍的人,还想用这腌臜的身子连累她吗?想着自己这半年来的经历,生死不过是帝王的游戏,就是腿能站起来又怎样?曾经恩情,如今的爱恋,这心该何去何从?若是被她知道自己干过的事情,又该如何面对?
想到这里,他心痛如蚁咬,额角不知不觉出了一层冷汗。
知道每到夜晚必会如此,慕晨轩颤抖着手拉开抽屉,看着抽屉里静静的躺着的自己写的书信,满篇便只有一个心字
。原来情到浓时,尽是无语。辗转自问,从什么时候心迷失了,竟然不自知。直到生死一线,相思入骨,才明白自己情之所钟。
他摩挲着已经干涸的墨痕,心痛才逐渐安定。乌黑的墨迹丝丝渗入薄薄的宣纸,深刻而绵长,便如他的心意,一经书写,无可更改,只能任墨香沉入心底,除非付之一炬,情了,心亦无存。
正自伤,耳边听得门轻响,慕晨轩以为是孙氏拿夜宵进来了,回头却见是陌生的访客,身着藏青色的斗篷,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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