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朱莉。”女主人的口吻头一次这样冷酷和严厉,“什么都别说,吉卜赛人来了。”她掀起宽大蓬松的三层塔裙,对努力把头埋到最低的男孩轻声说:“现在你只好躲在我的裙子下面,尽量蜷缩起来,明白吗?”
话音未落,男孩就像游鱼那样,“哧溜”一声钻进裙子里。
她不动声色的理了理裙子——男孩像小猫一样蜷缩着,竟然能缩得那么小——刻意扯开了嗓门,像泼妇骂街那样大喊:“上帝啊!太可怕了!朱莉,我们赶快回家,这辈子我都不要再见到吉卜赛人!”
追踪而来的吉卜赛人:“……”
为首的尴尬的摸了摸姜黄色的胡子,轻咳了好几声剧著名选段似的,用他能够做出的最礼貌的态度问:“对不起,夫人,我们很快就会在您眼前消失……您看到那个逃走的魔术师了吗?”
“那个小恶魔?上帝啊!”她歪向朱莉的肩膀,“他像野猫一样钻进林子里,一准是回到恶魔的老巢了。约翰,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这群可怕的吉卜赛人!”
马夫听到女主人的吩咐后,狠狠的抽向那两匹价值八千法郎的骏马,迅速消失在来路上。
当他们离开吉卜赛人的营地很远之后,玛格丽特恢复了她一贯的活泼柔和的嗓音,拍了拍平整得完全看不出藏了一个人的裙子,笑着说:“出来吧,小家伙。”
男孩像挣破蚕茧的飞蛾一样,艰难的从一层亚麻衬裙和三层绸缎下钻出来,脑袋还是牢牢的贴着胸膛,一副“打死我我也不抬头”的共^产党员死硬派风范。
玛格丽特扑哧一笑:“不愿意露出脸来?没关系,来,坐到我腿上来,像个所有十一二岁的乖孩子那样坐下来,这样又舒服,我们又不会看到你的脸。”
男孩苍白细瘦的脊背猛然一僵。
“别跟小姑娘似的那么害羞,小家伙。”玛格丽特的双手拖在男孩的腋下,轻轻松松的把他抱上了膝头。
男孩就像冻僵了、吓坏了的小猫那样蜷缩起来,瑟瑟发抖,抖了好长时间才平静下来。
他从来,从来没有被人拥抱过。
“……你不怕我吗?”男孩憋了很久,终于开口发问。
与他狰狞可怕的魔鬼般的容貌不同,男孩的嗓音优雅,甜美,动听,语法准确流畅,就像天使挥动着洁白的羽翼在上空盘旋……让人一听之下就心生沉醉……
玛格丽特微微一笑,叹息着说:“埋入坟墓之后,我们就会变得像你现在一样了。人为什么要害怕几十年后的自己呢?人为什么不敢面对真实?”
连没鼻子的蛇脸v大都成了万千中外少女的男神!你不就是没皮肤没鼻子没眼皮没嘴唇么!鱼唇的人类,你们太不懂残缺美了!
男孩:“……”他满腹的委屈、牢骚、哀怨和诅咒,全都化作了“ _(:з」∠)_”。
“好啦,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你是不是准备把我送走?”男孩像受惊的小兽那样全身紧绷起来,答非所问的说。
“你是被你父母送走的,还是你自己离家出走的?”玛格丽特同样答非所问。
小样儿,敢对救命恩人病娇?病娇是病,得治!而我肯定有手段治得了你。
“我没有父母,也没有祖国。”男孩咬牙切齿的说——幸亏他只是没有嘴唇,牙还在,“我什么都没有。”
“没关系,亲爱的,我在八年前同样一无所有。”玛格丽特微微一笑,“哦,不,我唯一比你多的就是这张脸了,但这有什么呢?据那群讨厌的吉卜赛人说,你是个天才的设计师、魔术师和艺术家,给自己做个以假乱真的面具的,肯定难不倒我们的天才吧?”
男孩光^裸的,满是伤痕的脊背微微直起来了些。
“现在,能把名字告诉我了吗?”
“……艾瑞克。”别扭了许久的男孩小声说。
玛格丽特没有说话。
艾瑞克有些心慌意乱,他不明白天使为什么不说话了,难道是不喜欢他的名字吗?
他想要转过身去询问,可自己的脸阻止了他的行动。
此时此刻,心细如发、惴惴不安、胡思乱想的艾瑞克是无法明白玛格丽特心中呼啸而过的羊驼的——这是她穿越到这个随时都会穿越的世界中,羊驼数量最多的一次:
——尼玛穿越大神,玩我的话提前说一声啊摔!
你都让我遇见了些什么人啊摔!
病娇鬼畜黑化报社从娃娃抓起的剧院幽灵,少年艾瑞克啊摔!
真当我是心灵导师啊摔!
真当我的薛宝钗啊见一个劝一个开导一个啊摔!
真当我是救世主以回复男神心理健康为己任啊摔!
接下来我是不是要穿进《哈利·波特》顺便开导把自己的灵魂像吐司一样切片还做成不同口味的伏地魔啊摔!
心中的吐槽像芨芨草一样疯长一阵,可玛格丽特还是硬不下心肠,硬不下心肠让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自生自灭。
她轻轻扶了扶额头,把蒙着面纱的草帽摘下来,平平的搁在男孩的脑袋上,然后把浑身板得像僵尸的艾瑞克抱下马车,接着,自然而然的牵起那只细瘦、冰冷、掌心出汗的小手,就像牵着阿黛勒一样。
……然后,敏感多娇的小艾瑞克,非常不酷帅狂霸拽的,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似乎是昏过去了。
玛格丽特特别大声的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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