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郢都。
星月无光,天地间漆黑一片。无边的夜幕如一张巨大的无形丝网笼罩着诺大的古城,喧嚣了一天的繁华古城陷入沉睡之中。
在郢都的东城门脚下,有一片灯光辉煌无比,与暗黒的全城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福三失魂落魄地推门而出,身后热浪袭人,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一声高过一声。
福三走下台阶,举步维艰,脚上似有千斤巨石,懊恼的情绪充斥全胸。街上空荡荡的,偶尔一两声不知名的鸣虫声响起,更增添了内心的烦闷。凉风吹来,福三的大脑越加清醒,后悔也就越加强烈。福三蹲下身来,狠狠地用右手捶打的自己的胸口,声嘶力竭,老泪横流。面前浮现出了温柔的妻子期盼的眼光,四岁女儿呀呀的学语声。本应是一个美满的家庭。可现在——,福三狠命地朝地面击去,不一会儿已是血肉淋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当自己想努力改正恶赌的恶习时,甚至当着妻子和孩子的面赌咒信誓旦旦,可时一旦走到“银钩坊”的大门前时,里面似有一股魔力,牵引着自己不由自己地走进去,一直到输的所剩无几时,才知道后悔。
多少次呢?连福三自己都记不清了。妻子不知道原谅自己多少次了,可是自己一次次让她失望。自己还是个人吗?畜生都不如!
就在刚才一眨眼的功夫,在庄家三两个回合之间,下个月一家人的生活费用足足有一两银子就不见了踪影。
福三不断在街上徘徊,四更鼓已经敲过。天快亮了,福三都不知道以何面目回去?去面对那一如既往对自己温柔的眼睛。
就在福三彷徨失措的时候,突然撞到了一堵高大的墙上。潜意识里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借着天边不知何时升起的微弱的星光,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黑衣人,比自己高出一头,虎背熊腰,笔挺的腰杆似标枪一样。
福三心跳了一下,赶紧往旁边躲了过去,心说,这样的人物千万得罪不起,弄得不好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就得把小命陪上。
“是不是输光了钱不敢回家?是不是怕自己的老婆责怪?”黑衣人突然开口了。
福三吓了一跳,不知这个人怎么会知道会自己的心事。不过更令自己吃惊的事还在后面,黑衣人继续说道:“福三,这个月你赌博了三次,在街上转悠了三趟,每一次回家都懊悔无比,可是隔了几天又旧病复发。这次连下个月透支的工钱都输个精光?连带上次借的一两二钱五银子,共将二两银子都送给了‘银钩赌坊’,不知道我说得对与不对?”
一股寒气自福三心中升起,忙不择言地说道:“你是人是鬼?怎么对我这么一清二楚?你是不是阎王爷派来到索命夜叉?是不是我屡教不改才抓我去接收处罚?”一口气说完,福三竟然没有感到丝毫害怕,甚至有一种解脱后的虚脱感。
黑衣人不由笑了笑,走上前来,让福三看得更仔细些,说道:“你看清楚,夜叉有没有像我这样的?”
福三仔细看了下,果然不像,传说夜叉都是青面獠牙,丑恶至极,可眼前这个人面目间多了许多英挺之气,颇有点英雄气概。与夜叉相去甚远。
“那你是人?你找我干什么?”福三不由感到非常奇怪。
“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黑衣人脸色不变继续说道。
“请我帮忙?我除了劈柴卖柴什么都不会啊?”福三更加纳闷了。
“很简单!明天是宰相大人一年来第一次上朝,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天大的喜事,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何况是我呢!”
“这就对了,我是宰相大人的朋友,为了庆祝他身体康复,明天想请一个乐队为他庆祝一下,想请你帮一下忙,代为寻找一下。”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去找呢?”
“因为我想给他一个惊喜。”说完,黑衣人自怀中掏出一包银子,塞入福三手中,说道:“这里共有一百两银子,你连夜办好。办好,事后还重重有赏。否则的话,宰相大人不高兴,会要了你的小命。”
福三不是呆子,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确实货真价实。心说,毕竟是有钱人家,请个乐队四十两银子足够,一掷就是一百两,好气派呀!不!也就是说自己会得到六十两。一想到这,福三早已将刚才的不快忘到九霄云外,一溜烟地连夜准备去了。
这一去,福三根本没有想到,竟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否则的话,再多的钱,他也不会干的。
晨光熹微,天将放亮。
空气中漂浮着微微湿润的气息,街上已有三两行人行走。
高大气派威武的宰相府大门大开,门卒昂首挺胸,目光一切地往门前一站。这也难怪,仅仅是一年的时间,尽管费无忌在家修养,楚平王还是任命他为副宰相。这一次上朝面圣,不一定会得到皇上赏识,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名正言顺的宰相。
想到这,站在门口的四个家丁肚子挺得更高了,好像事实已经成功一样。
一顶红色轿子自府中悄然而出,八个轿夫如行云流水一般,抬着轿子飘了出去。明显人就知道轿夫个个伸手不凡,甚至曾经是独当一面的武林高手。
再经过半条街,就要进入皇城。红色轿子依然在快速前进,一切异状都没有。
就在这时,大街尽头突然响起了一阵鼓乐喧天,将近二十的队伍各自吹打着乐器走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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