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市场经济的大潮席卷全中国,一些国营单位和集体企业被遍地开花的个体户击垮。食品公司垮了,崔得地下岗了。下了岗的崔得地无所事事,和一些同样无所事事的下岗老同僚们打牌赌钱。输了钱的崔得地急眼了。他问老崔要钱,次数多了,老崔不给。他竟死皮赖脸向晓媚要钱了,晓媚为了清净给他些钱打发他走。后来他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了。每次输了钱他都跑去问晓媚要钱。晓媚不给他了,他竟动手了。晓媚被打得鼻青脸肿,泰晴心疼不已,责怪老崔。老崔去骂儿子,水蜜桃把崔得地骂得狗血喷头,扬言要跟崔得地离婚。闹得地动山摇。老崔吓得噤声不敢多言。崔得地对晓媚和泰晴恨得咬牙。
一次晓媚又被崔得地暴打了,泰晴跑来泪如雨下地对我说:“泰精,我做错了吗?我糊涂啊,我害了晓媚啊。”我问:“怎么啦?”
“我悔不当初啊。”她无力地摇摇手,伛着腰走了。
那个黑色的日子,崔得地又输钱了,他已经欠了一屁股赌债,他听人说贩卖钢材能赚大钱。可他手头没有本钱。他决定还是去向晓媚要钱。已是傍晚时分,晓媚要交班了。崔得地偷偷摸摸来了。这次他狮子大开口,问晓媚要五千元钱,说他要做生意做本钱用,要晓媚无论如何拿给他。晓媚说:“我哪有那么多钱给你?”
“这么多年,你不可能不存钱。”
“你好意思?这么多年你一分钱抚养费也没给我们,你管过崔璨吗?”
“我管得过来吗?崔璨有老头子和你妈管着,宠着。你们的日子比我们好过得多。我做生意发了财,一定好好补偿崔璨。”
“我不要你补偿,你给我滚,我一分钱也没的给你。”晓媚举起早就准备好的一根铁棍。“好好好,我走,我走。”崔得地走了,他没走远,他绕到渣山后面。一会,接班的跛脚同事来了,晓媚走出值班室。
崔得地窜出一把从身后抱住晓媚,两人扭打起来,晓媚哪是崔得地的对手?晓媚被崔得地死死按在地上。“你给不给?”
“我凭什么给你?”
“你那马钢工人的职顶的是我老子的职,那本该是老子我顶的,你所有的工资都归老子我都不过分。你们住的好,吃的好,我们住的是什么房?过的是什么日子?”
“那是你咎由自取。”
“你妈把我们老崔家的钱都弄到你哥那了,老崔家的钱都姓丁了,你说你该不该,该不该给老子钱?”跛脚同事去劝架,崔得地说:“你个跛子你少管,你管我连你一起打。”跛子跑回值班室给老崔打电话。
老崔那天午后推霞子去公园散步了,走在回家的路上,还没到家。泰晴正在灶上炒菜,电话响了,她关了煤气,接了电话,听说崔得地又在打晓媚,她放下电话,急急忙忙往渣山跑,身上的围裙也没解下来。
她到了渣山,看到崔得地揪着晓媚的头发把晓媚往煤渣上按。“你放手!你个畜生!”
“不答应给钱,老子我就不放。”他拽着头发拎起晓媚的头,晓媚紧闭着眼,脸上满是煤矿渣,有几块大的煤渣从脸上落下,脸上现出被挤压成的凹坑。“不给钱,老子让你破相!”
“你,你,你……”泰晴跑到值班室,拿起那把她交给晓媚的用于防身的铁棍,她举起铁棍朝崔得地的腿打去。崔得地放开晓媚,他没跑开,忍痛让铁棍落在胳膊上,伸手一把抓住铁棍。两人各执铁棍的一头拼命拉扯着。崔得地忽然一松手,惯性让泰晴朝后倒去。说时迟,那时快,崔得地一把夺过铁棍:“老妖精,跟我斗?哼!你儿子结婚是我老崔家出的钱,你现在又要拿我们老崔家的钱给你那该死的孙子治病。”
“你胡说!”泰晴抓起一把渣子朝崔得地掷去。煤渣迷了崔得地的眼。“老妖精,我劈了你!”崔得地举棍朝泰晴打去。“妈!”
“晓媚,你快走……”
“妈——”
我正在清账,板车队也要解散了,没有几个人愿意拉板车了,摆摊、开小店,贩鱼、贩虾都比拉板车轻松而且来钱多,太平已经回华亭镇了,在家里开了一个小杂货店了。忽然,头顶上方纷纷飘落下白色纸屑,怎么回事?我仰头看上面——白白的天花板,什么也没有。往下看,地上是干干净净的水泥地,纸屑呢?我幻觉了?我心里一惊。叮铃铃,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我心神不宁地拿起电话,传来晓媚的哭泣声:“舅舅,你快来呀,我妈被崔得地打死了,呜呜呜……”
“什么?”
“在我上班的地方,你快来呀!”我飞速地骑上自行车朝渣山奔去。
跛子搂着嚎啕大哭的晓媚。泰晴直挺挺躺在渣山边,大睁着双眼。额头上的血蜿蜒流在脸颊上与酒窝正好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问好。“姐!”我扑过去跪在泰晴的身边,试试她的鼻息,没有一丝呼吸,摸了摸她的酒窝,冰凉冰凉,我伸手抹下她的眼皮。“崔得地呢?”我怒吼。“他跑了。我报警了。”跛子大婶说。我望着泰晴脸上那个鲜红的问号。泪流满面。姐,你要问什么?问什么呀?我想起——她曾问我:“泰精,你说是感情重要还是钱重要?”我知道她问这话的意思。当时我未置可否。我明白她内心的犹豫与煎熬。姐啊,姐,没有物质,爱情无所附着,生活无法维系。可有钱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牢靠的,是没有幸福可言的啊。姐,婚姻中物质和感情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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