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帝王,他被臣子玩弄与股掌,作为男人,心爱的女人受其胁迫虚与委蛇。江山、女人,拓跋烈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一个耳光子,恨在了骨子里。
马嵩,无论杀了你会有什么后果,寡人此次绝不容你!
拓跋烈眼角烧得通红,嗜血瞳孔一缩,寒光大盛,他俨然恢复了执掌万民生死的帝王霸气,喉头滚雷,风雨欲作,他冷声道:“马嵩要死,干净体面的死,寡人的意思你明白,至于该怎么做,那是你们东厂的事!”
帝王表明了他的态度,赐予下一柄杀人无度的尚方宝剑,东厂本就猖狂无情,如此一剑在手,那马嵩即使十条命在手,也经不起一夜挥霍。
“臣……领旨”
稍一屈身,便算行过了礼,戚无邪宽袖一抖,旋身往辂车外走去。
“无邪!”
拓跋烈喊住了他:“这些事你一早就知道,为何现在才说?”
眼眸半阖,眼睑投下的阴影,遮掩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凉薄之语在口,真待倾唇而出之时,是自己都不经意的温言,他浅声道:“从前的戚无邪,不曾遇见姜檀心”
拓跋烈闻言一愣怔,狐疑满眸,迟疑试探道:“你……对她?”
自顾一笑,戚无邪坦然:“陛下放心,臣是猫,不沾荤的猫”
如其所说,他是猫,不食荤的猫,也是自负独行的猫,他是极为自我之人,喜欢看着猎物精疲力竭、生不如死的样子,有些人,死就是解脱,活着,一无所有的活着才有不甘悔恨,才有艳羡毒怨。
马嵩惧死?不,他不会,他怕得是身败名裂,是权柄俱失,是金银不在,是花甲古稀,万事成空从头来!
戚无邪不屑,他不屑用这样的手段谋得皇帝的金口死刑,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不是没有耐心,也不是一时冲动,他只是在欣赏某只小狐狸心思布局的同时,愿意为她备下一份水到渠成的果实。
太子与内阁私谋,结党徇私,其罪不比内臣结交外放武将、意图江山来得轻,但太子毕竟特殊,马嵩也是老树根深,若皇帝心中不想杀人,再大的弥天大案,他也有本事摆平,若皇帝有心取其首级,那么三两毛毛雨,由他个畏罪自杀足矣。
拓跋烈自嘲一句,淡淡摆了摆手:“是寡人多想了,陈福九可有将寡人的话带给你,对于那件事,你意下如何?”
“陈公公跟在囚车后头跑,臣还未曾见过”
“也罢,你本是封爵在身,这也属大事一桩,虽不能请你父亲为你做主,寡人亲口只会你也是应该的”
闻言,戚无邪眸色一深,不着痕迹的半阖眼皮,掩去一道腥冷眸光。
“你本是封王之后,戚保只你一独子,谁料想送你入宫做了宦官,戚家无后寡人也甚为可惜,但饶是这样婚事还是不能少得……这个,你们这样的成婚管它叫什么来着?”
“陛下,是对食”
“没错,就是对食,一同做个伴,互相照料一番,等过了年纪寡人也可以从皇亲贵戚里挑选一个孩子过继给你们戚家,算是寡人了了对你们戚家的一份愧疚……”
话未完,拓跋烈先看了一眼戚无邪的脸色,他还同往日一样,天大的事儿皆是一副淡漠无谓,说是漠不关心,其实是尽在掌握。
拓跋烈愠色上脸,颇有些微词,这样的突如其来的婚事,戚无邪却淡定以对,让他有些失了面子,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后道:
“姜檀心虽为女子之身,但寡人还打算以宦臣的身份留她在身边,所以对食之事,若你愿意,寡人三年之后再为你正名”
嗤笑一声,戚无邪乐了,他宽袍扬起,玉骨之手挡在鼻下,嘴角高扬,从胸膛传来闷闷的笑声,不同于往日的凉薄邪魅,这样由衷的笑意泠然,拓跋烈也是第一次见到。
“你、你笑什么?”
“自是笑好笑之事,陛下您何时听过臣畏惧人言?对食罢了,男的、女的、就是和一个太监,也无有不可,不必三年之后,臣随时娶她”
这会儿子连拓跋烈也笑了,是了,这种俗世人言戚无邪一向无惧无畏,他还乐得挑战底限,不过是两宦男男对食,那又如何,天子钦赐之婚,普天共知,一起让这礼教森严的教条见鬼去吧。
“哈哈哈哈,好,寡人早该知晓你的脾性,如今还有一事,你愿娶她,可若她不肯呢?”拓跋烈偏了偏首,颇有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先有卖身凭契,一切早已注定”
啪一声,拓跋烈一掌拍上桌案,遂即哈哈大笑开:“好,寡人这就为你们挑选日子,金银花销都由寡人给,不过有个要求,婚后她不能住你那儿,寡人会修缮浮屠园给你们,以后你们就住在宫里”
戚无邪抬眸瞥了一眼拓跋烈,不着痕迹滑过一抹轻蔑之意,他了然道:
“臣,知晓了”
*
乾清宫
软禁在乾清宫内的小暖阁,除了每日半个时辰的门庭散步时间,姜檀心几乎一步都不得踏出这四四方方的锦绣房间。一日三餐供应不缺,山珍美味,时节瓜果,有些是地方新贡上来的,只要乾清宫有,她地方也会有。
只是这样与外界断绝联系的日子太不好过,她的网早已洒了出去,正等着收网,像如今这般举步维艰,毫无办法,不经让她灰心挫败,焦虑万分。
这个时候,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还不够强大,她一时风头无二的煊赫权柄,是拓跋烈满心欢喜的赐予,只要他收回,自己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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