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檀心闻到了一阵奇异的芳香,是沉水香?亦或是情花海的毒香。
她睁开眼睛,只觉浑身软绵无力,洞穿肩膀的铁链已经不见了,只是两个血窟窿还淙淙流着鲜血,血靡靡惹眼,她竟有一种想舔舐入腹的冲动。
她打量混沌、雾气缭绕的四周,唯一沾染尘世之色的,便是东一簇西一簇的入目情花,她好似腾空九霄,在一朵云休憩,鱼游濠水,惬怀自乐。
倏然,情花深出走来一位白衣公子,温润如玉,衣袂fēng_liú。他手捧一尊博山炉,噙着一丝看透前世今生的温柔笑意。
鎏金铜樽,云气镂纹,博山炉中沉香火,双烟一气凌紫霄。
他朝她伸出玉骨般的手,将其拢入怀中,像从炉中腾起的两缕姿烟,脖颈交缠,难解难分,烟尚且如此,何况坠入情孽之海的一双男女,一响贪欢。
姜檀心深深沉醉,她遵从内心的渴望,准备交付一切,情花的香气钻入细小的毛囊之中,随着*升腾,交缠,一如香气迷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她阖着颤抖的眼睫,感受灼热细碎的吻,落在眉心,鼻梁,朱唇之上,她想开口呼唤他的名字,却哑然无声。
她用残存的理智自问,他是谁?这场无名的欢爱,究竟我在他的梦中?还是我携他入梦?
人的理智在神秘的游弋,它可以脆弱奔溃,将肉身抛给一切未知的摧残;它也能化为一柄利器,无情刺穿欲罢不能的欢爱!
姜檀心挣扎的想要清醒过来。
神智跨过泾渭界限,肩膀的剧痛拉扯着她的痛觉,将她彻底拽回了现实。
周遭是无尽的黑暗,潮湿阴冷的间隙风,如一柄刮骨剜肉的小刀,令她两眼发昏,痛不能持,低浅的呻吟声从喉咙溢出,她吃力的伸出手,摸向未知的四周。
“你受伤了?你还好么?”
清冷声音从一丈外传来,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空洞低沉。
这里竟然还有别人!姜檀心勉强定了定心神,可心头那一股难以名状的燥意,令她浑身烫如火烧,心如蚁爬,好不难受。
“姑娘,你是否受伤了?此处伸手不见五指,我暂时寻不见我的轮椅,无法上前照顾你,还望你见谅”
姜檀心低低喘着气,握紧了拳头,似喜似悲,想笑非笑。喜是喜她猜对了,戚无邪捉了马雀榕来,确实是为了与九王拓跋湛的一场欢好,为了祸出阋墙,兄弟反目,悲则悲自己成了替身太子妃,彻头彻尾的由人摆布。
她无奈一声轻笑,气音不稳:
“九王爷,你可知道这里是何处?”
“东宫地牢”
“呵呵,沦落至此,想必您也是莫名其妙,其实这里不……啊!”话才到至关键的地方,心口一阵悸痛如绵绵不绝的潮水,一波一浪,将她打翻在地。
蜷缩在地上,额头沁出冷汗,身体愈发的滚烫,她神智有些模糊,梦中如胶似漆的交缠拥吻,像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里不断转放,她伸出手,朝着黑暗处的他,一点一点的挪了过去。
“姑娘?姑……”
靠在墙上的拓跋湛,只觉一双滚烫的手抚上他的腿,隔着衣料,他也能感受到那双手的挣扎和颤抖,他抬起眼,对上一双充满欲火的眼睛,她的眼角虽然烧得血红,但委屈的泪水却一颗一颗滚落。
仅存的一丝理智,姜檀心沙哑开口:
“九王爷,我被迫服用了一剂媚药,如今恐难以自持,为保全两家的名声,王爷不必发善心救我……我,我此刻扶你上轮椅,你离我越远越好,可否成全?”
闻言,拓跋湛惊诧不已,昨日他受东宫传唤,结果在门厅等了半个时辰都不见太子召见,一盏浓茶过后,自己竟也不省人事了。清醒后,人已到了这漆黑无物的地牢,他认定了是太子动的手,此处是东宫地牢无疑。想不到这半日光景,掉下一个身中媚药,肩负重伤的姑娘不说,竟还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她说为了两家的清誉……这样前后细想,事情的因果他也了然于胸了。
俊秀如玉的脸不辨喜怒,如裁长眉蹙成了一个结,他沉吟拿捏之际,已由姜檀心搀扶着,坐上了三步外的轮椅之上。
“姑娘可是马家小姐?”
细若蚊吟的一声闷哼,随着搀扶之人的落座,姜檀心后腰一软,扑进了沁凉如水的胸膛。她贪恋这样如水的温度,情难自禁,幽谷清香在鼻尖萦绕,一点一点蚕食着她的思想,一丝一丝瓦解着她的抵抗。
温香软玉在怀,拓跋湛面露为难,但他还是抬起修长白皙的手,轻柔抚上她的发顶,顺着青丝安抚,声如水涧鸣石,竹林碎风:
“不要怕,我会陪你熬过去”
“你……你叫什么,我该叫你什么?”
“拓跋湛”
梦非梦,梦似梦,她似乎重新回到了白衣公子的怀抱,执着的想知道他的名字。
近乎呢喃的囔语,唇蠕动掀起的痒,隔着拓跋湛的胸口,渗透进了他的心房。*熏人醉,她昂起头在他的脖颈处流连,呵气如兰,气质如芬,酒不醉人人自醉,况且他是真的醉了。
唇与唇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黑暗之中,那冲破底限的距离究竟是多少,他不清楚,却仍将理智托付给放肆,贪婪着维系这危险的距离。
若有若无的触碰,如一簇簇星星之火,终会汇成一汪火海,将两人烧得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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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手绢:小檀心,乃要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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