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进不是一天铸就的,但来了这么久,长进会有。
比如象见到自己父母,不会那么紧张。不紧张,思路就会清晰,听出转机,脑子里转了转,说道:“儿臣也有些话要说。佛教中有大乘小乘的说法,一是渡世,一是渡己。其实儿臣很怀疑彼岸是什么,真是光明的彼岸,到处是讲堂、精舍、宫殿、楼观、宝树、瑶池,或者又全是金、银、琉璃、彩石、赤珠、玛瑙,又有百味美妙的食物,尽情食用,还有万般的天籁以供娱耳(《无量寿经》)?说教世人不贪,又有各种妙物,让世人贪之。儿臣很困惑。”
李治皱了一下眉头,李世民对佛教不是很信的,可他信。又不知道儿子说这句,是何用意,没有反驳,继续听他说下去。
“儿臣不知,大约有彼岸,可要儿臣来选,定是选小乘,先渡己,后渡人。自己没有渡过去,甚至连彼岸都没有清楚,何来渡世人?因此在儿臣心中,佛家不如儒家,说得很清楚,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个农夫饿得连饭都没有得吃,怎么让他去守礼法?所以说君是舟,民是水。或者说以仁待人,不以仁待人,人何以仁回之?这是小我与大我的关系。先前,儿臣只是看她们可怜,虽知道有议论之声,人命关天,儿臣便救了救。后来相处久了,当作了家人。落入娼籍,不是她们情愿,是生活所迫,即使在不好的地方,依是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刚才父皇说过,总有一些尊卑贵贱之分。可儿臣不知了,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不求什么地位,为什么连进入东宫,做一个宫女都不行。如是这样,这个尊要来何用?”
李治皱了皱眉头。
李威继续说道:“儿臣仅是迷恋她们的美色,父皇可以不允。可父皇你想一想,当真儿臣仅是美色,是不是她们的品行,以及缘份?”
“你说得有理,可国家是制度与礼教维持起来的。她们是娼籍,平了籍,也是曾经做过妓子,非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如果你愿意,让她们到东宫做一名奉仪。”
李威哭笑不得,太子妻妾制度里面,奉仪是最低一等的,本以为进宫,良媛不成,承徽总是行的。仅是一名奉仪,比起内宫中的一些太监都不如。甚至连陪寝的资格都没有,平时与普通宫女居住在一起,没有人伺候不提,甚至同样做着粗笨的事。垂幸时派太监传唤,做完了事,立即将衣服穿好,还要伺候自己,立即回去。
真进宫做一名宫女?
“父皇,是不是太低了一些,抛去过去的事不提,她们现在总归是狄仁杰的义女……”
“不低了,事情总能传扬开去的,你别要以为你做的事,没有人知,传出去,只是奉仪,不会争议。这是朕对你最大的破例。其实朕现在心中后悔了……”
一万两银子买了两个奉仪!
还后悔了,得,还是先弄进东宫吧,不然她们放在狄仁杰府中,久久不嫁,说闲话的人越来越多。很是不恭敬地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谢过父皇。”
李治也不气,脸上挂着微笑,道:“是为你好。她们能做奉仪,也不知是前世修了多少的福份。”
……
“谁要嚼舌头根子,孤就将谁碎尸万段了,”李威严厉地说道。
知道狄蕙与狄好身份的人并不多,两个少女做事很小心,都不出门。但来过东宫,认识的人有很多,因此,没有在她们进宫之前,将内宫中的人喊集在一起,厉声说了此事。
“喏!”绝大多数人不知的,一个个面面相觑,难怪说两个绝色丽姝离开东宫后不知下落,原来在此节。
“散吧。”
一哄而散。
“殿下,为什么这么低?”碧儿问道。
“还是父皇发了善心,不然不会有,”李威还在郁闷当中。只是等于让她们进了东宫,与宫女无异罢了。还有一些事情更头痛,如何将徐齐聘与杨思俭从岭南召回,那怕在江南或者在山东、河北,随便任一个职,也比在岭南好。不说岭南了,就是在洱海,以前不觉,这副身体前去,到后来天气热了,也大不适应似的。还有杨敏与徐俪,召进东宫难度更大,好在岁数还小,能等得起。
然后低声说道:“有没有与婉儿、月儿说好?”
“妾身不大好意思说,”碧儿垂下头,露出一段雪白秀长的粉颈来。
“还有六七天时间了……”派刘群到了江家去了一趟,委婉地说了一下。江家人万分开心,这是太子对自家女儿的看重。礼物不提了,太子这份心才是好的。托了人问吉时良辰。当然,心中很急,恨不能让太子立即与女儿圆房。但在这时候,对良辰吉日十分看重的。派人挑了挑日子,结果挑得有些晚。
心中不喜,可不敢马虎,只好回来禀报。实际上如李治所言,越是上层,越是精英人士,因为学问精深,反而对神鬼之事,只敬不迷。因此,对李威种种,似是要开全国百姓心智,李治犹豫不决。
百姓嘛,越是笨,才越是好治理的。
隐约地接触到了一些“深层次”的东西,于是看着眼前的景物发呆。东宫的燕子又多了十几只。春天到来,一大群小黑大黑飞了回来,并没有全部回来,只回来了一小部分,一共十只。大家辨认了一下,仅六只是去年东宫的燕子,原来东宫饲养过冬的那对燕子与它们的后代一个不见。沉默了很久,倒是六只燕子可爱,看到众人了,开始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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