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无言以对了。
狄仁杰与魏元忠对视了一眼,两个都正经的读书人,虽然也信鬼神,可还没有信到迷失的地步,太子却让他们感到……说好听就是神奇,说不好听就是妖异。
但真与上天的神马沾上关系,当然是好事。
李威将自己计划说了出来。不管太子是从何处学来的,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可为了不让皇上忌惮,只好采取太子的方法,于是说道:“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但这件事,以后类似的事情,同样不能让很多人知道,最少拖到陛下百年之后。”
虽然这么说,可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又多了一份产业,很有可能比那个太子糖作坊大上十倍百倍的产业。难道太子想做大商人?
狄仁杰很郁闷。
魏元忠更是郁闷,老狄还好一点,他还要替太子安排人手管理,沾的腥味儿更浓。
手下两位得力的军师,忧愁如此,于是李威为了安慰他们,陪他们到巩县转了一转,主要看瓷窑的。现在巩县瓷器与唐三彩名满天下。但这种瓷器不可能入李威法眼的。
看了看,看出一些门道,瓷窑结构不合理,用的是木柴。烧瓷不大明白了。可是知道后来的好瓷大多是高温瓷。是不是,也不好下结论,同样,也有瓷厂在烧低温瓷。或者让他们挖煤去,看了看狄仁杰与魏元忠,吓得将这句话缩了回来。
另外还知道一些,好象什么瓷石、瓷土与釉料。釉料根本不懂,只知道景德镇高岭土是烧瓷最佳原料。问了一下,才知道现在洪州也有瓷窑。但一般,不算是顶级瓷器。
叹了一口气,知识面太少了,尽管后来瓷器是中国的代言词,也不是他插手的。
倒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因为瓷窑多,巩县有许多逃户。官员也不大管,与魏元忠、狄仁杰交谈,两人说了一番话,让李威再次无语。对逃户的问题,各州县是两种做派。防止百姓逃离本州县,毕竟是靠人丁来征税的。但对外来的逃户进入本州县,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大管。
均田制、逃户、租庸调制、府兵制,他在脑海里默念了一下,觉得这中间有很多联系,再想,脑子浑沌一片。又回忆起父母亲房间里那大半人高的奏折,心中慨叹,这个皇帝也是不好当的。
转了转,狄仁杰与魏元忠心情好转,他心情反而郁闷了。
翻着名单,基本都不认识。也有几个熟人的名字出现在上面,邹凤炽,捐了善款五千缗,有钱嘛,直接略过。而且此人财大气粗,交游甚广,与他认识打交道的人成分十分复杂。但另外一个人名字引起他的注意,梁金柱,也捐了善款四千缗。
这个梁金柱他听说过一些情况,这一次又捐出这么多善款,恐怕有可能便卖了一些产业,才能凑出来。之所以这么做,大约是感谢自己一拜。这倒是一个痴人。
继续往下翻去,又有一个人让他注意了。陆马。也就是那天在酒楼上与胡应交谈的贩马商人。也捐资三千缗。至于胡应,要替他办另一件事,无法分身。
于是在这两人名字上画了一个圈,道:“金内侍,你悄悄地将他们喊到东都,与孤见上一面。”
“殿下不可啊。”在劳宴上一见,那是为了彰显梁金柱善功,可私下里会面,他们商人的身份,传出去,不知引起多大的非议。
“金内侍,非是如此,孤喊他们,要替孤办一件对国家社稷有益的大事。不过,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正是,正是。”
“所以你委派一名可靠的亲信。”
“可是殿下……”
李威不由摇头,难道这时代商人真是一头凶虎嘛?
金内侍见劝说无益,只好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这是陛下托奴婢带给殿下的,是沛王殿下写给殿下的信。”
老二写来的信?李威将信打开一看,没有其他,讲竹纸的。在他写信的时候,就渐渐快三个月了,离李威所说的百日之限眼看就要来临。此事轰动长安。连母亲武则天也惊动了,派了侍卫日夜看守。
居然惊动了母亲?
又往下看,李贤在信中很担心,真能造出纸,那怕是劣纸,也无所谓。可要是造不出纸,影响会十分恶劣。
信写得情真意切,字也不错。还是第一次看到李贤的字迹。李威很欣慰,不枉我替他买了四张婺州黄藤。这才是一家人,唉,可是父母亲倒好,硬是盐油不进……难道皇权真能使一个人失去亲情?
竹纸如何,听天由命,一月的斋期却渐渐已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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