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如此纵容她,那就慢慢来,反正十一月底才正式上交意向表,还有一段时间容她磨磨唧唧。
她的这种状态有人看不下去了,那就是被实习和考研双重折磨到一脸肝病面容的盛青阳同学。
“组长你到底想选什么科?”他每日一问。
“不知道额……”她也每日一答。
然后盛同学恨铁不成钢地开始担任她的职业规划导师:“大外里就没几个科适合女生,要不你也选妇产?”
“第二个护理部,不要……”
“整形?”
“算了……”
“甲乳?”
“还是算了……”
“内科?”
“心肾神呼消跳过,饶我一死吧。”
“那,血液?”
“家属多刁民。”
“风湿?”
“你让我选这种加床倍于正式床位的重灾区?”
“内分泌?”
“好是好,可他们都不收保研。”
“儿科?”
“高危。”
“五官?”
“更加高危。”
“急诊?”
“……你直接捅我一刀得了。”
……
一来二去,盛老师缴械投降,表示没见过这等霸着保研名额还不求上进的同学,犹如占着那啥不拉那啥。
黎糯的平凡理想,还是混个全科规培,然后找家社区小医院,做她的基层小医生。
她没敢当着盛老师的面说出口,他若听闻了她的“雄心壮志”,定会呕血身亡,遗言必是:“尔等举动简直是给c大抹黑,早知如此,你当年为何不去考个三流医学院……”
“哎,我也不想的,智商高没办法。”双手一摊,作势叹气。
他们聊天全抽换完药和未查房之间的空当,趁住院登记尚未开始办理之前。待一圈病房兜下来,办公室只怕已被新物种攻占。
“智商很高的袁湘琴同学,”毛毛顶着一头未干的头发,一路甩进来,碰巧就撞到了她在自吹自擂,于是“善意”地提醒道:“中组不是有两个需要谎报病史的吗?自行翻译完了没?”
敢情可怜的备班半夜又被拖来了。
“错!”他气急败坏地更正:“昨天下台十点半!刚换了衣服就送来两台急诊!备班备班备什么班!一个月就在家睡了两回!竟然还有让我半夜来收病人这种荒唐事……”
黎糯心虚地低头,默默继续背她手里皱巴巴的小抄翻译稿。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毛毛正抱怨到上次岳芪洋让黎糯上台而叫他守病房之事,当事人冷不防出现在他身后。
“你有意见?”某上级医生的一句话几乎使他的头发都结了冰。
毛毛瞬间就僵硬了,愤恨中的五官定型,如武侠剧里被高手封了穴一般。
“没有……”
“二班一周一档班没意见,住院天天备班有意见?”他又硬邦邦地补充道。
“没有,应该的,应该的。”
这个时间点,全体医生都到齐了,兴致勃勃地围观毛毛被冷医生洗脑中。
“这小子的狂劲到哪儿去了?”
幸灾乐祸地说着这话的是楼上前组的住院,外号左克。
c5胃外三个组的住院分别唤作左克(左氧氟沙星)、法克(头孢西丁钠)和锋克(头孢他啶),江湖合称antibiotics三兄弟,汗。他们和毛毛虽基本属同期,但貌合神离,起因大约是毛毛进医院初无比嘚瑟地甩过一句:“a大c大算什么?我还协和的类?”
于是民愤暗涌,联合起荐把他塞到岳芪洋手下。协和算什么?你上级只比你长一岁,人家还哈佛的类。
可尤企同志只长年龄不长情商,和他混熟很简单,之后便发现他就是个好八卦喜段子无下限的主,整一个黑协和的存在。16房护士姐姐总结得好,此人正是:毛多嘴贱,三观不正。
从几年前一名年不少仍轻狂的追风青年变为现在走得了人路钻得了狗洞的好住院,多亏了岳芪洋的栽培。而栽培手段无非是:手术刀,即,靠本事说话。
不过能让他“臣服”的人单单他上级一个,唤作别人,接着嘚瑟,故江湖人士不仅赠了他一个别称,又加送了一个全名——岳家毛……
浩浩荡荡的大查房队伍,毛毛灰溜溜地自行自觉与岳芪洋拉开着距离,渐渐走到小郑黎糯他们一堆中去,美其名曰“教学干事深入学生”。
被他一搅和,这些默背现病史狂记英文翻译的孩子们思绪中断。
见他们眼神一致望向他,殷殷期盼他能早日归他的住院医师小分队,可毛毛熟视无睹,指着最前头济济主任副主任,打马虎眼:“站得远,易仰望。”
如果细看,会发觉自王主任回归岗位宣布封刀后,周三的大查房,队伍有了变动。
王主任依旧是站在第一个,身后半步是梁主任,其后一排为各位主任。再后半步是岳主任,介于主任和副主任之间。
半步,真是一个微妙的距离。
虽然尚未正式聘任,但局面已成,历史悠久的胃外和肠外之王位争夺战,再次以c3获胜告终。
不消一上午,全院甚至整个c大医学院系统都得到了风声:梁主任即将出任外三正主任,岳主任升为业务副主任,且据内部可靠消息,他们来年会上正副教授,板上钉钉。
大查房的主提问权也移交至梁主任手上,对黎糯来说是大大的不利,因为她的床也是梁主任的床,最熟悉的便是最危险的。
这不才报完了一个,梁主任清清嗓子开始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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