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吕方这番话,高奉天气得脸色发紫,反驳道:“就是因为天子昏庸,将国之名器,随意授予,才使得国家板荡,贤才在野,致有黄巢、秦宗权之祸。国之为国者,使贤者居上,愚者居下,方能运行如常。为人君者,岂能随一己之好,随意将名器与之。这陶大既无匡扶圣君,佐治阴阳,又无披坚持锐,攻城野战,若与之官爵,只怕军府之中会议论汹汹,无人心服呀。”
说到这里,吕方才弄明白了高奉天的意思,原来他是嫌陶大是个工匠之流,又没有军功,根本没有资格有个官身,于是才说了这么一大堆反对意见。虽然依吕方看来,这陶大如果能够真正制成大炮,起到的作用可以说是不可估量,莫说一个区区的从八品,就是六品官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这高奉天的想法只怕在自己手下很有代表性,若是不打通了,只怕将来会生出许多祸端来。于是吕方强打起精神来,沉声道:“奉天,话可不能这么说,谁说工匠就不能做官了,我朝可是设有将作大匠之职的,总不能说修桥铺路,建筑宫室的可以做官,铜匠铁匠就不可以做官了,再说你不也是沙门出身,也未曾科举,不也在我这里做到了正五品的官职。”
高奉天听到吕方说他是沙门出身,并非科举出身,脸色陡然大变,高声道:“高某不过是少时家贫,并非无学之人,若是主公不信,大可出题考便是,某家若是不第,也无颜在主公府中做这判官。”原来有唐一代,任用官吏,以“身、言、书、判”四事为标准,所为“判”指的便是唐代官府公文案卷之中的判词,这个判词指的是对一个事件判决、裁决的辞语,由于唐时判词几乎都是用对仗工整的骈体文所写,不但要求官吏对国家法规有深刻的了解,处理问题能力,更需要有良好的文学功底,官吏写出的出色判文也往往传颂一时,也无怪高奉天听到吕方说他并非科举出身后便如此模样,说要让吕方出题考核。
看到高奉天这般模样,吕方也暗自后悔自己方才话语孟浪了,敛容道:“某家方才失言了,并无相戏之意,如今时候也太晚了,这陶大为官之事,容某家在考虑一下吧。”
高奉天见吕方已经让步,也借势退坡,躬身谢罪离去了。
次日清晨,浙江岸边的一块平地上,百余名军士已经将四周看守密不透风,当中正停着一辆小车,车上放着的便是昨夜坊中那门铜炮,在木车旁边,放着一个小木桶,散发出硫磺的味道,正是事先准备好的火药,在木桶旁边则是十几枚事先做好的铁球。铜炮一旁站着的正是陶大和一名帮手,两人正局促不安的站在四周士卒的好奇目光下,不时扭到一下身体,仿佛身上有虫子叮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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