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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打仗,容汐玦在待人接物方面实则心思单纯,他觉得凌妆眉开眼笑瞧着分外舒服,就静静注视着。网
被这样一双比晴朗的天空更加澄澈夺目的眸子注视着,凌妆心跳得很乱,不敢与之对视,但是与皇太子聊天,似乎也并不如想象中的沉重,她缓了缓心神,由衷道:“第一次见殿下,就不觉得害怕,后来就更不是怕了。”
“哦?你罚跪那日?”
“是天长节在青宫大斗场,殿下出现,如神临凡世……”想到那日的屠杀,凌妆的声音低了下去,“当时民女以为,摇红她们得救了。”
容汐玦颖悟过人,可以想到她口中的摇红她们,大概是废帝或曾王的内眷,也许跟她交情不错,他心头忽地浮起一抹懊恼,究竟懊恼什么,一时也抓不住。
凌妆见他沉默,怕得罪于他,赶紧换上笑脸:“民女听说宫里的太医给贵人看病,为避嫌,多是事前询问侍奉左右的人,实则施放不开手脚,殿下能说说靖国太夫人的具体症状么?”
容汐玦仔细想了想:“自到京师,不论坐卧,皆天旋地转,直至眼前发黑,然而医官们看了,都断不出症候,说是水土不服也甚牵强,说风痹么,亦无其他风痹症状。”
凌妆心里有了计较,道:“民女在杭州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病人,一会若看准了,施手时还望殿下勿怪民女无礼。”
容汐玦奇道:“听说你是商女,怎么倒成了医女?”
凌妆直视他的眸子,浅浅而笑:“医商皆低,殿下莫要取笑。”
容汐玦与她侃侃而谈,凌妆消了局促后,神态越发自若,反令他更觉亲近,好似认识了许多年,喁喁细语。竟觉车程无比之短,转眼大驾已到了靖国公府。
阻止了陆蒙恩大礼参拜,皇太子带着从人穿廊过户,直奔后堂。
靖国公府的规制与之前沘阳王府不相上下。也不知是抄了哪个倒霉王公所赐,凌妆无心多看,屏气敛声跟随太医等一起进入内堂。
室内熏了伽南香,本当通窍去闷,却捂得太暖和了些。反叫她觉得憋闷难受。
皇太子与陆蒙恩先入内探望,太医们三三两两窃窃私语,堂上站的丫鬟们泥塑木雕一般。
片刻,即有妇人出来请太医院院判。
一个须发皆白的医官提了药箱入寝室。
须臾,院判出来,众医围上前询问。
院判摇头道:“之前从脉象上看没甚么紧要,如今老夫人卧床日久,肝气上逆,探如轻刀刮竹,迟细而短。往来艰涩,极不流利,主精血亏少,气滞血瘀,挟痰,挟食……这病症倒也容易拟方子,只是头晕之症不解,到底无用。”
之后又换过几个医官请脉,看完之后,商议一番。对新添的病都众口一词,对头晕症却一筹莫展。
皇太子和陆蒙恩出来,太医们定了方子呈上。容汐玦接过看了,问:“可否治愈?”
众太医齐齐下跪请罪。
陆蒙恩大怒:“一群酒囊饭蛋。拖了这么多日子,越治越不成!惹得我性起,早早结果了你们!”
太医们忍气吞声磕头,皆认自己无用,心里却对陆蒙恩的无礼十分恼火,寻常公侯府邸请他们看症。那是何等客气?到他这儿可好,狐假虎威。
其实里头有人想试试针灸等法子,但既断不出病症,不敢也不想开口。
皇太子看了看凌妆,只索作罢。
却见凌妆跪下道:“民女请命为太夫人看症。”
容汐玦盯着她,沉吟不语。
陆蒙恩一惊:“姑娘,整个太医院都看不出的病,你莫玩耍。”
“兴许民女能看好。”凌妆神色自若。
陆蒙恩又看向皇太子,一副此女大言不惭的表情。
“让她试试。”
皇太子一言既出,连太医们的目光都聚集在凌妆身上。
凌妆磕了个头,并不多言,站起身径直进入寝室。
从前她也经常出入孙太妃的屋子,内心并不怵,只是屋里昏暗,叫人无端觉得压抑。
床前侍奉着两名妇人四名丫鬟,其中一个妇人刚才出来回过话,像是太夫人身边的亲信,另一个年纪很轻,长身玉色,倭堕如云,发上结丝带明珠,衣立领云头万字黄金镶猫眼子母扣右衽深色撒花大褂,却像是国公夫人。
众人见她进来,不免惊讶,那年轻妇人目带疑惑,将食指竖在唇上示意噤声。
凌妆压低声音:“小女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给太夫人看症。”
美妇未及应,床上的靖国太夫人已怒道:“越发不成话了!竟派了医女来,趁早让我死了干净,快滚!快滚!”
她那里一怒,又哎哟哎哟犯头晕,众妇人顾不上凌妆,赶紧扑上去服侍。
“气急伤肝,太夫人莫急,或能在盏茶时分内治愈您的病,夫人是否愿让小女一试?”凌妆说得缓慢清晰。
一听此言,靖国太夫人倒是停了喊晕,年长的妇人劝道:“既是太子殿下请来了,或者奇人,太夫人不如叫她请一回脉。”
凌妆探身上前,二话不说,就将手搭在她脉搏上。
就近观她气色,确实如太医所言,不过是心情烦躁郁结,卧床不起引起了痰疾等症,不过太医都往重了说而已。凌妆确定之前的推断没有错,于是自信地一笑。
靖国太夫人头上缠着宽厚的脑包,面容憔悴,瘦弱不堪,年纪倒不大,五官周正,只是人在病中,眼神依旧犀利,任她搭着脉,冷哼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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