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应辉回头看向叶晨曦。
叶晨曦笔直地站在原地，如雕像般看着他。
二人都没有说话，双方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一个带着期翼和冰凉，一个带着不忍和挣扎。
王应辉打量她。
大概是随着修为的提升，娘家的强大，本身实力也足够强大，以及这些年来王家上下的爱戴和尊重，使得叶晨曦整个人散发着极为自信的魅力，自信中又隐含上位者的高贵风华。风采更盛往昔。那双嵌在桃花般的脸蛋上的眸子，如黑宝石般明亮又带着令人忍不住想探究的神秘气息。纤细的身段下，隐藏着意想不到的爆发力，和诱人至极的魅惑。
没有人比王应辉更加清楚，娶叶晨曦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得到的却是他所有投资中的最大回报。再往后推三百年，或三千年，就算他站到了最高位，也不可能再找到她这样的高回报。
王应辉忽然又柔软起来。
晨曦是他爱了多年的道侣啊。
当初朦胧阶段时，整颗身心都是她的影子。
虽然他们在一起已有百年时光，当初浓烈的爱情已化为不分你我的身体中的一部份。
但那个高位实在太过诱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失去一些东西包括身体的一部份，应该也不是件太困难的事。
叶晨曦一颗心直往下掉，权利是男人最好的春药，多少人，为了权利争得头破血流，舍生忘死？
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无须灭族，更不用流血流汗，只需舍去枕边人，便能得到梦寐以求的权利。换作是她，也会二话不说选择前者吧。
叶晨曦静静地盯着王应辉，没有说话，也没有愤怒，更没有绝望，连伤心都懒得表现在脸上。
两世为人，又修道多年，看多了悲欢离合，数度徘徊于生死边缘，加之年纪的增长，中年少女心已不再奢求爱情，更不会奢求男人的那永恒的真心。
能过就过，不能过，一拍两散，各自安好。
多年枕边人，叶晨曦如何不知他的心思呢？
尽管她会疼痛一段时间。
幸好这种疼痛还能在承受范围，所以她也不会对他摇尾乞怜求他放弃他的“梦想。”
于是，她问青衫人：“是不是阿辉选了权杖，我就得与他分开？”
王应辉脸上闪过心虚和不自在，忍不住道：“晨曦，我想要权杖，但我也不想失去你。”
叶晨曦没理会他，目光定定地盯着青衫男子。
青衫男子道：“梦寐以求的东西本座让你唾手可得，肯定得付出代价才是。”笑盈盈地看着叶晨曦，“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你一介女修，能与权杖相比肩，何等的荣光？”
叶晨曦握紧拳头，沉声道：“只能二选一？”
青衫男子郑重点头：“不错，只能二选一。”
王应辉脸色微变。
为了那个权利高位，就得舍弃身体的一部份。而权利带来的种种好处，应该能够冲掉那份孤高寡寒。
可是，修仙之路漫长，永远站在权利顶端，是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面目全非呢？
青衫男子出声道：“好了，开始计时，王应辉，你只有十息时间。现在开始。”
“一，二……”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牵扯着众人的心脏，空气无端紧张起来。
三双目光，紧紧盯着王应辉。
王应辉比任何人都要紧张，这份紧张，甚至让他伸出来的手都颤抖着。仿佛这权杖不是诱人的权利果实，而是洪水猛兽。
“五，六……”青衫男子开始数数。
王应辉挣扎得更厉害了，伸出手来，想要抓住权杖，但又赶紧缩了回来，如此再三，一直等青衫男子数到十，他也没有去抓权杖。
“九，十！时间到。”青衫男子一脸惋惜，看着宛若木头的王应辉，“可惜了的，大好机会就在你眼前，是你没好生把握。”
衣袖一挥，金色权杖落到顾骄阳手中。
顾骄阳握着权杖，神色复杂地看了权杖，又看了王应辉，情不自禁地，偷偷把紧握的手松了开来。
王应辉木木地站在原地，看了已落到顾骄阳手中的权杖，又看了叶晨曦，双唇张了张，却不知该说什么。
“晨曦，对不起，我……”王应辉看着叶晨曦，声音讷讷。
叶晨曦定定地望着他，轻声问：“为什么不选择权杖？”
“我舍不得你。”王应辉回答，“一想到选择了权杖就会永远失去你，我就……”纷乱的情绪纷沓而来，让他既懊恼，又后悔。
“可如今，你失去了权杖，今后再也没机会得到它了，后悔吗？”叶晨曦问。
后悔吗？
王应辉被问住了，看着顾骄阳手中的权杖，怔然发神。
与梦寐以求的念想失之交臂，说不后悔那是假的。
可当他瞧到顾骄阳如释重负的神色，忽然间，又释怀了。
“后悔是有的，不过已经看开了。”王应辉来到叶晨曦面前，“对不起，刚才……”
“你不用解释。”叶晨曦微笑道，眼里带着柔和，“人性本贪，谁还没个弱点呢？”
王应辉轻轻频住呼吸，轻声问：“真的不怪我？”
摇了摇头，叶晨曦道：“我不怪你，真的。但丑话我可得说在前头，今后不得把这件事当成你为我牺牲的筹码来对我道德绑架。”
她仰着头，用一双漂亮的毫无杂质的眸子，定定地盯着他，“你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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