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陈述着自家的酸辛事情,不要说房里的气氛是沉闷的,岳老夫人的嗓音也愉悦不了。
这一声很是不悦的让给祁氏放行,听得岳繁京心头陡然一震。说到底,祁氏是岳繁京的奶娘,跑来冲撞岳老夫人的原因又为的是岳繁京。
而岳老夫人虽苦苦的守着规矩,但到底不能和在京里的时候相比,财力上薄弱,人手上也就欠缺,对下人们的约束上并不敢随意。
但事情分大小,祁氏尖叫的墙外面都能听到,岳繁京还能坐着不动,未免对祖母不敬重,对奶娘不关怀。
在岳老夫人的话出来以后,岳繁京跪了下来。
还没有等她为奶娘说求情的话,祁氏如她自己所说,一头扎将的闯进来。
这没头没脑的姿势里,代表着祁氏的着急,也方便祁氏的视线全凭感觉定位。
奶娘的心里只有岳繁京,眸随心走,第一记眸光准确捕捉到岳繁京。
大姑娘跪着呢。
“老太太您好狠的心,您好好想想,五老爷去世的时候是怎么把大姑娘拜托给您的……”
祁氏身子一矮,一屁股坐到地上,抱着岳繁京大哭起来。
忠仆荀妈妈向着岳老夫人,见到气的又要进来。岳老夫人却反而性子和软下来,对荀妈妈一个眼色,荀妈妈犹豫一下,迈进房门内一步的脚步收回去,把房门从外面关上,除祁氏以外,一个人也没有放进来。
把春枝在外面急的:“哎,我还没有进去呢,祁妈妈还等着我帮忙……
”
荀妈妈低低的几声呵斥,门外重新安静,天地间恢复风雪的呼啸声,只有风雪是主人。
房门的里面,祁氏的哭声涨得满满的。大奶奶纪氏和三奶奶杨氏低下头心中暗喜,都有幸灾乐祸。
都认为祁氏来的恰是时候,最好寻死上吊谩骂侮辱一起来,给糊涂的婆婆狠狠几连击,让她和祁氏一起哭天喊地才好。
看她以后还敢再害孙女儿们?
害个岳良菊还不足够吗?
就是岳良菊,她本来自己出着神,仿佛在另一个天地里。这会儿,也歪着面容,诧异涂满了神情,仿佛在质疑祁氏护主的真心有几分。
岳老夫人则在祁氏的哭氏里,慢慢有了笑容。笑意顺着眼光有如一道意外的嘉奖,落到瞬间泪人儿般的祁氏身上。
只有岳繁京一个人在劝祁氏:“奶娘别哭了,祖母不会害我。”
这是主仆在房里商议好的话,和奶娘闯来撑腰一样,也出自奶娘。不管岳老夫人是什么反应,怒也好恼也好,应该的敲打还是应该存在。
祁氏一直哭着,岳繁京就反复的说着这句看似安慰的话,岳老夫人接过孙女儿的话,也就顺顺当当。
“是啊,老货。姑娘大了许人家,难道你不乐意?”
祁氏抹两把泪水:“正正经经的许人家当然好,老太太,您说话可要算话。”
说到这里,飞快对岳良菊瞅瞅。
岳良菊从来不是好性子,嘴角一撇,哼上一声后,眼睛里凶猛几分。
祁氏已经不看她。
祁氏看岳良菊的含意,就是提醒岳老夫人,这里就有一个据说让您和老太爷害了的人。
据说,是因为祁氏进岳家的时候,岳良菊已经是个老姑娘。祁氏只知道她是全幽塞眼中的可怜人儿,却没亲眼见到原因。
但全幽塞的人都说岳良菊是让家里害的,岳家的人也个个证实“还京”是个执念。
还用多问吗?
岳老夫人是现下仅存的罪魁祸首,坑女儿的班头。
祁氏不是有意的把岳良菊招惹,岳老夫人看在眼里哪能不明白。她笑容更深,嗓音也更放软,怎么听也是一个慈祥的当家老祖母。
但是反问的,还是祁氏。
“老货,幽塞城里有衙门,文书媒人如果少了,难道我会答应?”
祁氏眼泪汪汪:“真的吗?”
“这可是京里来人,他们只会比咱们更懂纳聘上的一切事宜,老货,你怎么知道给姑娘定个亲事,就一定叫不好呢?”
岳老夫人的话,结结实实的把祁氏问倒。
祁氏大字不认识一个,幽塞土生土长的人,跟出嫁前是个姑娘小姐,出嫁后又跟随丈夫在京里应酬往来过的岳老夫人不能相比。
孙女儿的亲事,祖母定没有错。
祁氏抓住岳老夫人的话,打算当成一枚定心丸:“这么说,老太太是稳妥的给大姑娘相看亲事喽?”
“是。”岳老夫人笑吟吟。有那么片刻,纪氏和杨氏油然心生羡慕,手里把女儿揽得紧一些,带着不无幽怨。
又是一个片刻,这幽怨碎的如春梦如痕。
岳老夫人示意祁氏扶着岳繁京起来坐好,继续祁氏大闹前的话题,对三个儿子轮流看着,带些希冀地问道:“居功、占先、行前,你们对眼前这桩亲事怎么看?”
纪氏把岳爱京掐在怀里,岳爱京脸上明显露出难过模样。
杨氏把岳望京从她坐的椅子上拽进来,往自己身后推。扶手椅子虽然宽大,但地方也有限。岳望京嘴里唔唔着抗议,就快要哭出来:“母亲,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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