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君臣失和的风波,以首相崔泉致仕而罢休。
原本不过是政事堂的一场君臣论到,眨眼间就成了中枢的一场动荡,然后几日功夫就结束了。
所有的动荡,只是在政事堂中进行,没有参杂在其他官吏中,还算平静。
只有一样,百官们终于真正的看清,政事堂的相公们,完全臣服于皇帝。
在崔泉离去后,赵诚就由次相,升任为首相。
其实,若真论起来,唐朝根本就没有首相。
不像宋朝,它是以馆阁来论的,昭文阁学士,就是首相,如赵普第一次拜相,就是开封府仪同三司、司徒兼侍中、昭文馆大学士、梁国公。
而元朝就直接了,直接中书令,平章政事,左右相。
明朝也有内阁首辅,清朝是领班军机大臣。
唯独唐朝的群相制,没有真正的首相,之前还有同平章政事三品,中唐后却没了,南汉复之,李嘉建唐后,又没了。
所以,一切需要你自己去领悟,与皇帝关系亲近的为首相。
而且,到了李嘉这里,所有的宰相都是平章政事,只有用本职来论高低。
但,凭什么都是三品官,你的就高级一些,理论上来说,都是一样的。
这种模糊的高下之分,其实也是分割宰相权的手段,但是也有弊端,那就是容易推诿扯皮,宰相权力不定。
由此,唐后期,宰相权威不振,任由宦官宰割,只能援引地方,藩镇饮鸩止渴。
所以,赵诚自己虽然实质上是首相了,名位却不是,也虚,尤其是孙钊虎视眈眈,不断地吞噬权力,让他忙手忙脚,甚至有首相易位的风险。
若是前首相钟允章,这位耿直的宰相,直接会在政事堂以势压人,逼迫于人,让其俯首称下方罢休,所以龚澄枢也一般不招惹他,只是不断的架空其权。
到了崔泉时,这位首相不会以势压人,反而和和气气的,待日后,则不断的侵蚀其权,然后达成默契。
而赵诚则两者则无,他资格虽老,但性格天生的柔和,不紧不慢,自然招架不住气势汹汹的孙钊。
所以,他只能上书说:“自崔中书去后,政事堂一片杂乱,职责不明,政事紊乱……”
最后,说自己无德无能,配不上位置,恳求皇帝让他回家养老,使才德配位。
啥意思,就是说,陛下,这政事堂太乱了,各行其是,我这个首相,他们也不服,干的老没意思了,这样下去不得了,让德才配位,让我名副其实,不然我回家养老了。
“哈哈哈!”李嘉看着奏书,笑呵呵地摇摇头,赵诚这个首相着实憋屈,实质的权力保不住,只能请求皇帝用名位来确保他。
但,正是他所乐意见到。
政事堂一团和气,才是最大的威胁,一个略微带点软弱的首相,与强势的次相,才是正确的组合。
“拿下去吧!”李嘉挥墨一洒,直接写了一行字,然后让中书舍人拟制。
“喏!”田忠目不斜视,低声奉下。
一旁文渊阁大学士胡宾王、文忠殿大学士李淮二人,则厚立一旁,由于不是宰相,所以没有宦官自作聪明地呈上椅子。
两人虽然好奇皇帝为什么发笑,又写了什么字,但却不敢看一眼。
“来人,与两位大学生呈上椅子茶水!”皇帝看着小心谨慎的二人,满意地点点头,不由得吩咐道。
“谢陛下!”两人也不矫情,椅子落下,自然就坐下,只是心底的疑惑却更多了。
一旁的宦官们也有些直目,须知,坐而论道,这是宰相的特权。
“今次唤你们过来,就是有事相商!”
皇帝一句话,就令二人诧异,商讨军国大事可是宰相才有的权力。
闻言,两人立马躬身站起,不敢懈怠。
“坐下,坐下说话方便些!”皇帝脸上带着随意,意味深长地说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有些事,有些人看不清,拎不清,有的人却清楚明白!”
“今个找你们来,就是你们作为馆阁大学生,定然是学问好的,所以聊一聊致仕的事!”
皇帝的话,着实深远,两人心头又喜又愁,不知如何说起,只能点头称是。
“前几日崔相公致仕,我就思虑了,国朝致仕,并无章程,长者如贺秘监(贺知章)八十有五,少者尉迟忠武公(尉迟恭),五十即退,并无规矩可言,如此一来,不免庸碌者贪权而不退,才干者难进,堵塞官途。”
“陛下所言极是!”李淮是宗室,知晓皇帝的用意,所以他毫不惧怕,直言道:“朝堂中,庸碌者太多,州县之上,尽是老臣,施政乏力,不得不依赖于幕僚、亲朋,以至于州县之权,竟被窃取,百姓受难,陛下明见万里,当有所察之。”
皇帝点点头,看向了年轻的胡宾王,这位年轻的大学生不过而立之年,又从地方为官多年,见识应当不浅。
“朝廷之上,贪位者甚多,前唐时,白香山(白居易)作《秦中吟·不致仕》,以讽其官,如今军阀乱战多年,居其官位者,甚至有父传子,叔传侄之事,私私相授,朝廷名位竟被窃取!”
胡宾王用低沉地声音说道,不缓不慢:“除此之外,朝堂致仕之官,只在五品以上,且宽厚之食半禄,六品以下,位卑而权重,政事繁杂,亲民者甚多,却俸禄单薄,且致仕后无朝廷半分米粮,以至于贫困病死者居多。”
“无奈之下,地方之官多有贪弊,甚至贪恋权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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