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维持开门状态时间过长,负八十度冰箱已经开始愤怒地蜂鸣报警,一声一声短促的鸣叫无比刺耳。
离冰箱较近的桌上,1ox1o规格的冻存盒整齐地摆放着。由于netg的冻存管帽太大,塞起来有些困难,李娜把细胞错行挤了挤,勉强能盖上盒盖。在打开下一个异丙醇冻存盒之前,她回身按了静音键,整个冰箱室瞬间安静下来。
“娜娜,你那边的四盒没有问题吧?”周一诺一边清理手边的细胞,一边在记录表上做标记。
“没问题,这都是昨天刚冻上的,还没来得及转液氮。”李娜扶了扶大防护手套,冲周一诺笑笑,继续埋头对数。
中检院和cro的工作人员在另一张桌上整理血清,大家都在埋头干活,不时相互核对数字与编号。等到他们把所有血清整理完,周一诺又挨个对了一遍。所有样品用干冰打包好,缠好胶带。
今天是整个一期临床试验第三个时间点的终止日,下个时间点在一个半月后。这意味着今天是年前的最后一天,整个项目完全按照预期进行,正好腊月二十七结束。幸好这次只是一期,受试者的样本量只有6o,都不用上二期,如果只是样本量翻倍,整个春节假期就对付在这里了。
送走了中检院的人,周一诺和李娜在火车站分别。按照原计划,在整理完所有样本之后,周一诺和李娜应该直接回公司报道。但苦于张云梦在电话中言语迫切用词狠辣,周一诺只好请了假,转战广州,去见这个泼辣依旧的大学同寝。
谁知从广西到广州的票买到了,回武汉的高铁却不好买。
在携程订完机票,周一诺默默地把铁路运输总公司骂了个死去活来。
张云梦怀孕已近九个月,身子重了行动不便,却执意让周一诺径直去了她最喜欢的那家馆子。广州的冬天并不太冷,但她仍旧穿着棉袄。她几乎是慢慢从餐厅门口挪到桌前的,与从前在学校吵闹玩耍时身手矫捷的模样相去甚远。周一诺上前想去搀扶,她却固执地说没事,调整好呼吸甩开手自己走。
刚一落座,张云梦就笑了,毕业了这么多年,除了头长了些,周一诺基本没什么变化,依旧还是不论什么时候都带着一脸笑,无非是变成了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同学们一个又一个的结婚生子,好像生怕自己垂垂老去,又好像比考试成绩一般,比起了成家立业儿女绕膝。
对,儿女,这正是她为什么急于在此时见到周一诺的原因。
下次她再来广西出差,也能把她忽悠到广州,但自己肯定就生了,坐月子、喂奶,被孩子吵的夜不能寐,哪还有工夫见同学?
周一诺握住张云梦已经有些水肿的手,慢慢地帮她揉搓,一边等菜,一边听她讲述着毕业后的生活。张云梦的男友曾帆是大一还在东区时认识的,如今在it公司工作,收入不错,却时常加班到半夜。张云梦做医药代表,工作时间相对不固定,但压力并不小。两人一路相知相守,离开校园了,爱情还在,从当年到如今,都是一段佳话。两个外乡青年在广州打拼,靠着双方家长补贴,勉强在广州付了房款付,每月贷款压力不小,本想先存两年钱,可小生命却在意料之外降临。
“挺好的,”周一诺把菜品往张云梦面前挪,又帮她倒了一杯热豆浆,“有了就生下来,孩子都是天使。”
张云梦白了她一眼,“你呢,别说孩子了,老这么单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跟王凌成分了几年了,难道后来就没遇上合适的?”
周一诺垂着眼,复又抬起,听到那个似乎离自己很远的名字,笑着摇了摇头。
张云梦拉下脸,“至于吗你,难不成你还等着他回心转意?”
“说什么呢,没有,”周一诺捧着豆浆,抿了一口,“可能就是没遇上合适的吧。”
张云梦的脸开始抽抽,“王凌成那家伙本来就配不上你,还弄得你态度消极,对爱情丧失希望,切,什么玩意儿,陈世美。”
“真没有,”周一诺扬眉,情绪并没因为提到王凌成而低沉,“我妈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介绍的相亲我都去了,我真心一点都不消极。”真是想到这个就无奈,她又叹了口气,表情痛苦万分。她一直没弄明白,问题究竟出在自身,还是那些大妈看人识人的本领原就与常人不同。
张云梦原本龇牙咧嘴的脸,哗的一下裂开,整个人趴在桌上,笑得捶起了桌子。
有人说,看到坐在对面的相亲对象时,你就能知道在介绍人的心里,你自己是个什么模样。木讷瘦弱且高度近视的中学数学老师,身高和周一诺差不多,看上去体重也快差不多,一开口就是你包含于我、我不包含于你这种子集母集的假命题,而据称他工作稳定、为人师表、帅气逼人。曾出现过一个二十七岁高龄还颇有些杀马特风格的小愤青,一坐下就开始大谈特谈各种******言论,惊得周一诺想要扑上去捂住他的嘴,而他在介绍人的眼里,被认为是朝气蓬勃、单纯可爱。还有一次,那倒真是一个五官清秀、妆容精致的男人,只可惜刚一见面,人家就瞪着眼说,我有男朋友,你就这么回去跟家里交代吧,我不怕。那面目表情,简直比江姐还宁死不屈。而据介绍的阿姨说,这个男孩儿特别帅,玉树临风,要身高有身高,要相貌有相貌。
可是阿姨啊,别人有男朋友你造吗。
周一诺拿手支着脑袋,一脸无辜,“你说我可怜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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