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个人,看身影像是个男人。他在菜地里走来走去,一会弯腰,一会起身,好像很有规律。这人走起路明显有些瘸。
凯的右手已经握住剑把。不幸的人是不断惊慌的,他们感到一切都有敌意。他们害怕白天,因为白天会被人发现,他们提防黑夜,因为黑夜会使他们惊恐。刚才还在为院子的荒凉而惊慌,现在院子里有人了,他又害怕了。他从空想的恐惧掉入了现实的恐惧中。
凯转身用力抱起茉莉,对13岁的凯来说,10岁的茉莉还是有些重了。凯一直把茉莉抱到棚子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放在一堆木头后面。茉莉一动不动,他也蹲在那个角落继续观察院子里那人的行动,那个人每动一下都会发出铃响,铃声随着他的远近而远近,显然,铃是系在这个人的身上,但那是作什么用的呢?凯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茉莉的小手。她的手冰冷。
凯轻声在茉莉耳边喊她:“茉莉!”她没有睁眼。他摇了摇她,可她仍然没有醒。
“她难道死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现在凯的脑海中,他猛的站起来,浑身发抖。
凯的脑海中一时装满了各种可怕的想法。当关心的人发生意外,我们的谨慎和爱心会使我们产生许多可怕的念头,猛烈的震撼我们的大脑。凯现在就是这种状况。幸好凯不是刚离开家的无知少年了,逃亡了这么久,已经多少学会了怎样处理意外。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他想起在如此寒冷的严冬,就这样睡在户外会冻死的。他仔细的听茉莉的呼吸,仍然有气息,但很弱,似乎随时都会停止呼吸。他知道,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找一个温暖的地方,让茉莉缓过劲来。
凯提着剑,向院子里的人慢慢靠近。他有把握在一切危险来临之前挥出那剑,将面前的危险斩断。他慢慢靠近那个人,那人并没有感觉,仍然在重复着规律的动作。大约还有五、六步的时候,凯猛的窜了过去,唰的一声抽出剑,从那人背后架在他脖子上,低声喝道:“别动。”凯刻意压低声音,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成熟一些。
那人浑身猛的抖了一下,立刻僵硬在那里。
“别……别杀我。”他哆哆嗦嗦的说。
“如果你能给我找到一个今晚过夜的地方并且发誓不告诉别人见过我们,你可以得到两个金币,否则,这把剑将会飞快的划过你的喉咙,并且我保证你没有任何痛苦。”凯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而冷酷,那人果然吓了一个哆嗦。
“可以可以,我有地方给你过夜,我向光明神发誓绝对不会告诉别人见过你。金币我不要,求你不要杀我。”
“放下手上的东西,慢慢转过身。”凯命令道。
凯还是太小没有经验,在敌对时应始终站在敌人背后让敌人保持高深莫测的感觉。但毕竟他还是个小孩子,虽然会剑术,但也只是个会剑术的小孩。幸运的是面前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凶恶之辈,而是一个驼背老人,腿还有点瘸,穿着乡下人的坎肩,左腿绑着块皮,上面挂着个铃铛。
老人看到面前是个孩子举着把剑,明显一愣。接着说道:“跟我进屋吧,屋里有火。”
凯说道:“跟我来,还有个人。”然后押着老人去那个破棚子。老人这会也不哆嗦了,反而在前面走的很带劲,倒像是在领路。
来到工棚,凯一只手拿剑警惕的望着老人,另一只手搀起茉莉,还是茉莉没醒。老人看到茉莉,顿了一下,说道:“我来抱她吧。”说着就伸手。
凯把剑一压,阻止了老人的动作。
“别动。”凯低喝了一声。
但是他看见了老人那质朴的眼神,就像父亲或母亲看着他时流露出的眼神一样温和。
凯心里一软,说道:“你来吧。”
老人抱起茉莉,碰了碰她的额头,说道:“快进屋,她快冻坏了。”说着,也不管剑还架在脖子上,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跑。凯连忙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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