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夫的药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秦康虽然喝了一点稀粥又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但是高热一却直没退。
不光是秦氏的一颗心如在滚油中煎熬,秦暖也是焦灼不已,让栀娘拿了烈酒来在秦康的额头和胸口擦,降低他的体温,以免脑子被烧坏。
临近中午的时候,平嬷又端来了熬好的药,秦氏将秦康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药喂了下去。
刚刚喂完药,秦康就干呕着,小身体一抽一抽的,紧接着就“哇”的一声将刚喝下去的药汁给吐了出来!
这还不算完,秦康吐了药汁不说,连着先前喝下去的稀粥也吐了出来,最后吐无可吐,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还没等秦氏给他将干净衣裳换好,秦康又开始了惊厥和抽搐……
这一次发作得更凶猛,持续时间更长!
小脸青白发紫,瘦弱的身体似乎被看不见的力量拉扯和折磨,牙关紧咬,因为秦氏等人没有经验,秦康把舌头都咬伤了,殷红的血丝从唇畔流了出来……
等到抽搐平息下来,秦康已经气息微弱,那一缕呼吸似乎随时都会断……
秦氏手脚发软,几乎吓晕过去,秦康就是她的性命啊,她抱着儿子手直发抖,一迭声地唤着“阿康~阿康~”
“快点抱阿弟去医馆!”秦暖的声音也在发抖,幸好这一世她的身体非常地健康,心脏能够承受得住各种强烈的情绪刺激。
秦氏抱着秦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栀娘连忙从她怀里接过秦康,又让在一旁哆哆嗦嗦的平嬷扶着秦氏,这才疾步向门外外赶,秦暖急忙跟上。
一群人急匆匆地赶到了张大夫的医馆,张大夫一摸秦康的额头,滚烫的温度惊得他手都抖了一下,急忙去摸秦康的脉门,须臾脸色就变了,摸完秦康的脉象,又扒开秦康的眼皮看了看,又看了秦康的舌头,不由地心就沉了下去,这孩子可以说没救了!
昨天夜里,他迷迷糊糊地起床给这孩子搭脉,没怎么仔细去把,因为这孩子体弱,常常光顾他的医馆,他以为这孩子就是普通的受到惊吓发热了,循着惯例开了两剂安神药……没想到现在不到一天就发展成这样了!
张大夫抬头看到了几双急切和期盼的眼睛,不由有些愧疚,又低头叹了口气,摇摇头,语气沉重道:“你家小郎的病发作得太急太凶险,他身体又弱,我只能开个药方给他吃着,就着这孩子的造化了!”
看造化?
秦氏顿时腿都软了:“张先生,我儿能好吗?”
张大夫侧脸避开了那双殷切的眼睛,虽然他很想说两句好听的,这样对大家都好,但是眼前这孩子看样子是熬不过去这一关了,最多还能熬个今明两天就没了,说好听的话完全没意义!
他又叹了口气:“尽人事,看天意罢!”
秦氏“扑通”一下就给跪了,扑倒在张大夫的面前,哭道:“张先生,求您想想办法救救他吧……”
张大夫吓得连忙躲开,慌得连连作揖,道:“秦娘子!快起来!快起来!莫要这样,老朽受不起!令郎的病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秦暖尽力压抑住声音中的颤抖,问道:“张先生,难道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试一试的?哪怕只有一分希望,我们也是要试一试的!”
张大夫扭头看了看这个尚能保持镇静的小娘子,叹了口气,又想了想,道:“隔着这里两条街的石井街有个回春医馆,那里的周大夫医术比我精妙多了,你们不妨去那里看一看,说不定周大夫能有法子医好你家小郎!”
“谢谢张先生!”还没等秦暖道完谢,秦氏扶着栀娘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用袖子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水,一面向张大夫称谢,一面让栀娘抱起秦康,又向石井街奔去。
奔到石井街的回春医馆前,日头已在头顶,几人都是汗珠儿从脸上往下只滚,却顾不得擦一把,就急急跨进了医馆的大门。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细布夏袍的中年人背着一个药箱与一个浅青色绫袍的年轻公子正欲往外走。
秦氏一下子就扑过去了,向那中年人哀求道:“周先生,请您救救我儿!”
秦氏之所以笃定这中年人是周大夫,实在是这位先生太具有“神医”风采了,气质儒雅,样貌清廋,修眉细目,颌下清须飘逸,正是大多数人心中神医的模样。
这人果然就是周大夫!
他乍然见看到一个妇人冲过来求救,只是稍稍一愣,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缓声道:“这位娘子莫急!”
他的语气甚是沉着,惶然的秦氏也不由地稍稍镇定了一点。
这时栀娘也抱着秦康走到了近前,周大夫目光从秦康脸上扫过,微微皱了一下眉,扭头向旁边那个年轻公子揖手道:“杨郎君,这位小郎危在旦夕,可否容我先替这位小郎诊一诊?”
那位公子风轻云淡地一笑:“无妨!”说着,微微一抬手,示意周大夫尽管去医治眼前这位急诊病号。
秦氏和秦暖这才注意到这位公子赫然就是王府少史羊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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