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在光影的变迁之中,姜子期静静看着她。残璨睵伤心口发酸发疼。天之大,要去哪里寻一个这样的她。又要怎样才能护住她的安然与无恙。
“你是准备在异国他乡孤独终老吗?”
何可人黑白分明的眸子亮亮的,像是随时会落下泪来。她看着姜子期那张与姜瑜有几分想象的脸,那曾是她此生的噩梦。
“你回去吧。”她低声说。
姜子期没说话。
何可人停了片刻,却不愿再继续这对话,转身回了屋。
寂寂深夜。
何可人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色。窗外很暗很暗,月光淡淡的,周遭高高低低员远远近近的数目,在月光映照下,落下参差斑驳的黑影。
她就这么坐着,看着窗外,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已经快要晌午。推开门,便听见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叮咚作响的声音。她站了一会,探过头往厨房方向看去,便看见姜子期在不算大的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何可人转身去了洗手间,洗漱完毕,换上白衫长裤。
姜子期已将饭菜端上了桌,见着何可人,他微微笑着,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的模样,“吃饭吧。我煮了些粥。”
何可人也就在餐桌前坐下,双手捧着那碗。粥是热的,温度透过碗传到指尖。她低眉看着,也不说话。好半晌,才拿起汤勺,一口一口,慢慢浅酌着。
姜子期默默注视着她的动作,却什么都不说。眼前这个何可人不似在清河城那般艳丽明丽,就连一笑一颦,都跟毒药似的,誓要所有看见的人染上这毒无法挣脱。而如今,她却平和而冰凉,完全没了盛气凌人的模样。
两个人就这般沉默地吃着饭。
屋子里很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这风,似乎都染上了凉意。拂面而去,凉进心底里。
吃完饭,何可人将碗筷放下,看着对面的姜子期,“若有一天,我和姜瑜对峙。你要怎么做?”
这话说得突然,姜子期的动作停在那里,僵住了似的。不过也只持续了三五秒,他亦放下筷子,迎上何可人的双眼,目光灼灼,坚毅决绝的神色,“我不会帮你,也不会帮她。只是,若真有那一天,留她一条性命。”
同顾锦言比,眼前这个孩子,倒是更为坦率。
何可人低低笑出声来,挥了挥手,“我不过随便一说而已。你也不用这么认真。我都已经落荒而逃了,怎可能有那个时候?”
“其实,也未必……”姜子期低声说着。这一句说得极轻极轻,自言自语一般。何可人未听得清,也就没在意。
只是,却未想到,这无心的一句,却在日后,成了事实。
“心理医生那边,想好了吗?”姜子期转了话题。上一次,何可人从elijah那边出来,脸色便十分难看。从巴黎回来的路上,何可人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暗的变国恙。回来后,她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等她再度出来后,又已经是那个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何可人。
何可人听他提起那个年近四十一脸严肃和难以接近的心理医生,目光稍稍沉了下去,声音淡淡的,“过几日吧。”
姜子期也就没多说,看她已经吃完,他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何可人坐着没动,却忽而开了口,“你不必再陪着我了。你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
她说这话的时候,姜子期正端着碗,往厨房走去。他停了脚步,没回头,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咋两个人的身上。
他慢慢开口,“对我来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要你还是孤身一人,我便会在你身边。即便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若你一生孤独无依,我便陪你一辈子。就算你不需要,我也会这么做下去。这是我自己的意志。”
这样的笃定决绝。
忽然的,就想起迟宇新。
这“忽然想起”,最近来得太过频繁。以至于她甚至都要不堪承受这巨大的思念。
姜子期没等她说话,径自走进了厨房。没一会,厨房里就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和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何可人沉默坐着,其实到现在也不过是三天时间,却久远地像是过了好多年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她不敢去看新闻,不敢去上网,怕看见不想看见的。
或许,从此以后,那一座城市,她永远都无法触及。那里深埋着她所有的爱与恨,痛和殇,和她最后的勇敢。
而离开这城的我,只为你而活。
迟宇荣两口子和迟家老太太站在病房内。老太太颤颤巍巍走上前去,握着迟宇新的手,老泪纵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迟宇新的声音很低很低,沙哑着嗓子说,“我这不是没事么……”
迟安然站在他们的身后,终究是看不下去,无声的退了出去。林希不放心,也随着她走出来。
迟安然坐在走廊内的长椅上,她低下头,脸伏在自己的掌心之中。从迟宇新出事到现在,眼泪几乎就没有断过。一颗心跟浸满了水的海面一样,重重的,只要轻轻触碰,就能流出水来。
半晌,她才控制住情绪,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白色的世界,“大嫂,三哥……他是真的喜欢那个何可人吧……”
林希这些年多半时间都因为学业的缘故待在国外。她其实比何可人倒还小几岁。同迟宇荣在一起,原先也不过是两家联姻。只是,两人在一起后,竟也渐渐有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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