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从没想过自己会当兵，因为那一顿人肉汤，卫子就成了一个兵，那个军官给了他一把刀，那个头盔也归了他。随着这一小队士兵的归队，卫子终于开始吃上久违的粮食，那孩子也成了一个兵，跟卫子分在一起，卫子所在的这一营大多是从流民中拉来的新兵，每人初发了武器，就什么也没有了，少数几个有军服的老兵，据说起初也不过是流民，只是加入军队早点。每天一群人乱糟糟的胡乱训练了一下，便在军营里四散着聊天，等着开饭，如此几天，卫子他们便也混熟了。那孩子叫狗子，是他父母在逃难途中给起的，原先名字卫子不知道是孩子没告诉他呢，还是文绉绉的自己没记住。还有一个人，他们都叫他老呱，他总是像人们不厌其烦的向其他人述说他的家，他的妻子，孩子。久而久之，除了卫子跟狗子，没人在听他说这些，卫子发现没当老呱说到等仗打完了，回去看家人，会这样这样的时候，旁人的表情都很古怪，卫子忍不住问了其中一个人，这才知道，“老呱的家人早死在路上了，哎，我们这儿哪个还有家呢？”知道这些后，每次老呱又开始同样的话题，卫子总是按奈住自己，不让自己表现出不耐烦。
这般悠闲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卫子他们接到命令离开了军营。要打仗了，卫子很有些紧张和兴奋，已经是老兵的老呱，却还是那副样子，不过也不再在卫子他们耳边述说他的家史。卫子跟狗子的耳朵没有清闲下来，老呱一而再，再而三叮嘱他们：冲锋不要冲在前面，那样死的快，也不要落在最后，那可能会被督战队杀死，绝对不要没听到鸣金便退下来，要退也要混在人群里，一定要远离那些该死的督战队，武器一定不能扔掉，如果全军被击溃了，那要么赶快逃，绝不要在敌人追击的时候投降，他们杀死你们的可能远远大于把你俘虏，不要躲到村子里，敌人很有可能会在战场附近屠村冒充军功……即使明知道是为了自己好，卫子也有些受不了，老呱这些话如果被那些骑在马上，穿着精制盔甲的将官们听到，他的脑袋大概就要挂在旗杆上了，所以他总是在每人的地方，甚至半夜把卫子他们叫醒，再重复一遍。
行军没几天，卫子便接到了任务，去附近收集粮草，本来是没点到老呱的，老呱却自告奋勇的来参加。这一个军官的带领下，卫子一行来到一个村庄，战争已经给这个村子留下了痕迹，村子里虽说没十室九空，却也三去其二，青壮的男丁一路行来竟然一个未见。村长陪着军官说着好话，一面张罗着粮食，村长给的粮食只有可怜的几袋，不过卫子知道这一定是很不容易才挤出来的。军官很不高兴，抽了村长一鞭子，骂骂咧咧，招呼跟来的士兵一家家的搜过去，一时间，这个村子里哭声四起，卫子想起自己的遭遇，只觉得怒气上涌，就要出去制止，却被老呱按住，摇摇头。卫子紧握的拳头无力的送松开，那军官看他们俩还站在哪，吼着他们快去。老呱带着卫子，走进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只有母女两人，小女孩害怕的躲在墙角，她母亲哭着求老呱不要拿走她们最后的口粮，看着找出来的一小袋杂粮，老呱迟疑了，卫子跟老呱对视了一下，点点头，老呱把袋子还给那女人，说道：“藏好了啊。”两人出门碰到另一个士兵，老呱骂道：“妈的，一点东西都没有。”
接下来几天又有几次收粮的事，卫子没有去，听说有一个村子因为反抗被屠村了，卫子问老呱官军不是应该保护百姓的吗？老呱不说话，好久才冒出一句：“我们不是官兵，是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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