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葛明携妻女回到成山卫葛家村后,叔父全家惊喜交集,招待甚是周到。去了一趟圣水观,得知师父云霞散人已去世,不禁悲从中来。葛家村紧临成山卫,村里人皆穿着清朝衣冠,言谈举止竟带有满族特点,似是已习惯了清朝统治,忘记了故国文化习俗。葛明觉得格格不入,担心给叔父家带来麻烦,在给葛忠上完坟后,便携妻女匆匆去往王家山村。
正是深秋时节,王家山村周围山上遍布红叶,如火似丹,间以碧绿的苍松翠柏,还有更多的榆柳金黄叶片,衬托得色彩斑斓,令人流连忘返。进入村庄,但见七八只母鸡在地上啄食,三个老人坐在树下聊天,周围有五个孩童打闹,好一派恬静的乡村气息。葛明没有打扰村民,与妻女从村庄东面绕过,来到董庵前。远远便看到满院菊花,傲然怒放,争妍斗芳,分外清新沁人。打开篱笆门,走入院内,淡雅悠扬的琴声从屋内飘出。
“董先生好自在啊!”葛明感叹道,大步来到屋前,轻轻敲了敲木门。琴声戛然而止,董樵开门迎出来,见是葛明全家,喜不自禁,急忙请到屋里就座。只见董樵头戴方巾,身穿儒袍,完全是明朝遗民打扮。
葛明与董樵谈起往事,得知于七在顺治十八年举旗抗清,遭到清军血腥镇压,半年后全军覆没。于七武艺卓绝,独自杀出重围,逃至崂山华严庵出家为僧。姜楷参与于七起义,事败后不知所终,有人说他走梅岭间。宋琬本来在清朝为官,族侄诬告他交结于七,因而被押入狱中,两年后方才被释放,只好漂泊江南。
董樵请来瓦匠,在董庵旁筑茅屋三间,权且给葛明一家安身。半年后,得知张煌言英勇就义的消息,葛明悲痛欲绝,携妻女专程到杭州西湖上坟祭奠。返回王家山村后,葛明种田养花,时与董樵等明朝遗民饮酒喝茶,抚琴拨弦,追忆往事,不胜唏嘘。戚玉每日相夫教女,操持家务,打理得陋室熠然生辉。全家静享田园生活,倒也其乐融融,怡然自得。
九年后,这种平静的生活被打破。葛明接到万云龙的书信,邀请他到诏安县长林寺聚会,共商反清复明大计。原来是天下大变,反清复明又现良机。
康熙十二年三月,镇守广东的平南王尚可喜上疏,请求以两佐领甲兵及藩属孤寡老幼自随,归老辽东海城。康熙帝览奏大喜,即下谕旨:“览奏具见恭谨,能知大体,朕心深为嘉悦!”疏下户、兵二部商议,令尚可喜率诸子藩属十五佐领悉移归辽东。靖南王耿精忠耿得知后,便也向大清朝廷提出撤藩要求,康熙帝也依例照准。平西王吴三桂迫于形势,假意疏请移藩,以探朝廷旨意。康熙帝考虑吴三桂久握重兵,并且殖民地朝廷对立日久,担心尾大不掉,遂诏令其撤还山海关外,并派专使至云南,催促起行。
十一月二十一日,吴三桂率部将来到永历帝陵墓前,伏地恸哭,痛恨道:“清虏窃我先朝神器,变我中国冠裳。”声称:“共举大明之文物,悉还中夏之乾坤。”遂自号周王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以“兴明讨虏”为号召,令全军将士剪辫,换白衣素服,诛杀云南巡抚朱国治,起兵反清。吴三桂传檄远近,致书平南、靖南二藩及各地故旧将吏,并移会台湾郑经,邀约响应。
云南提督张国柱、贵州巡抚曹申吉、提督李本深等跟随吴三桂反清。云贵总督甘文焜在贵州闻变,驰书告川湖总督蔡毓荣,急走至镇远,被副将江义带兵包围,甘文焜自杀。吴三桂军由云贵进入湖广,进而占据四川。康熙帝立即调兵征讨吴三桂,急忙诏停撤闽粤二藩,召见福建副总兵王可就,命速归闽,监视耿精忠。
康熙十三年二月,广西将军孙延龄接到吴三桂相约起兵的书函后,不顾其夫人孔四贞劝阻,举兵反清,先是自称安远大将军,俄又自称安远王。
三月,王可就见耿精忠图谋起兵,暗中调动手下将士和闻香教徒,欲刺杀耿精忠,其事泄露,被诛杀。耿精忠随即在福州起兵,自称总统兵马大将军,驰书各地,约吴三桂分兵攻打江西、江南;约潮州总兵刘进忠骚扰广东;约台湾郑经渡海进兵漳州、泉州,又贿赂沿海郡邑将领,倚为声援。顿时各地群起响应,清军东征西讨,疲于奔命,以至接连失利,丢城失地。
却说平南王尚可喜听闻耿精忠起兵,上疏道:“臣与耿精忠为婚姻,今精忠反,不能不踧踖于中;惟捐躯矢志,竭力保固岭南,以表臣始终之诚。”康熙帝览毕大喜,谕曰:“王累朝旧勋,性笃忠贞,朕心久已洞悉。览奏披沥悃忱,深为可嘉!其益殚心进剿,以副倚任。”乃加封其长子尚之信为镇南王、次子尚之孝为平南大将军,命其率军会剿叛乱。尚之孝率军来到与福建接界的梅州,严防耿精忠派兵进入广东。
与梅州相邻的福建漳州守将黄梧,本是郑成功部将,却献海澄归顺大清朝廷,致使郑军损失惨重。大清朝廷为此封黄梧为海澄公,给予敕印,开府漳州。黄梧甚感清朝之恩,戮力征战,屡建战功。他极力推荐施琅统领水师,又献平海五策,掘郑氏祖坟,督军攻克厦门、金门、浯屿三岛,招降周全斌、陈升、黄廷等郑军将领,大清朝廷封其为一等海澄公。
耿精忠造反后,传檄至漳州,相约起兵。黄梧正生背痈,又闻郑经要渡海攻打漳州,顿时吓得痈溃而亡。其子黄芳度接管军权,阳奉耿精忠,而阴募兵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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