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诧异的是立于焦老夫人身后的焦婉妍,她掩唇惊呼:“你!你的脚……没事!”
后两个字,隔了半晌她才说出,显得极其突兀。
管沅满面带笑看向焦婉妍:“咦,难不成焦妹妹希望我有事?哦,我才想起了,焦妹妹还不知道我的伤好了。前阵子我大舅舅杨家的喜事,贵府也没有人来。来了就该清楚,我早就痊愈了。”
她笑盈盈看着焦婉妍,把焦婉妍看得愈发满面火辣。那直焯的目光,含着半分讥笑,又带着半分蔑视,其余九分皆是无害,让人明明察觉到她的轻蔑态度,却拿她没有办法。
“是呢,”大舅母连忙接过话题延展开来,“前阵子犬子的喜酒你们也不赏脸来喝一杯,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下次去蹭焦家的喜酒!”言罢下意识望向焦婉妍。
焦婉妍的脸颊更是烧得厉害。
杨太太这意思,很明显就是在嘲讽她。抬进仁和大公主府当妾,哪有什么喜酒可言!
“呵,庐陵杨氏是江南望族,山阴王氏也是江南望族,这两家的喜酒,不是我们北方人喝得惯的。至于我们泌阳焦氏的喜酒,想必你们南方人也喝不惯。”焦老夫人到底年长有底气,很是不屑地回敬。
杨氏慢慢走过去,站在管沅身边,语气温婉柔和地帮腔:“的确是喝不惯,不然我倒想见识一下焦家嫁小娘子是什么场面。”
有时候话语越温柔,杀伤力反倒越大。
焦婉妍的脸色,半因恼怒半因耻辱,红得可以滴血。
管沅眼见火烧得差不多了。见好就收:“娘亲,大舅母,我们进去吧。我们才不怕什么孤煞,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拉着两位长辈就走。
羞恼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的焦婉妍。刚想发脾气,就被焦老夫人喝止:“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就该知道要承担什么后果。”
焦婉妍仍旧不服气,想要反驳:“凭什么她好端端能蹦能跳,我就要受他们白眼——”
“这就是你和她的差距,”焦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孙女。“你以为定远侯府三姑娘是什么等闲货色?她退了仁和大公主府的亲事还能活蹦乱跳,就是她的本事!”
焦婉妍别过眼去低下头,显然心底还是不服气的。
谁能服气?自己从小看到大的竹马居然被半路杀出的管沅勾了魂;现下她斗智斗勇,什么都比不过管沅,就算齐允钧的正妻位子空了出来。她苦心孤诣也只谋到一个妾。
谁能服气!
她忿忿走入靖安侯府。
朱红的大门逶迤而开,古朴的檐瓦堆砌出难以言明的磅礴之气,相比景致秀丽的定远侯府,靖安侯府多了几分恢宏。
前世的记忆与今生的实景重合,管沅长叹一声。
还记得前世她偏安于此,捱过了人生中最后的半年。
今生再来已是客,还不知前路有什么人和事在等着她,等着她扭转改变。
“沅妹妹。”管沅刚走进敞厅,杜思便眼尖地迎上去拉住她的手,“上次相见还是元宵的时候。伤可好了?”
管沅微笑地同杜思联袂走向敞厅正中:“杜姐姐看我如今,伤是好了没好?”
杜思嫣然一笑:“看你步履轻盈裙裾生风,定然是没问题了,我还担心了好一阵子呢!”
此话一出,引来敞厅中诸人的目光,心下皆与焦婉妍是一样的反应。只是显露得更少罢了。
定远侯府三姑娘的脚,居然半点毛病没落下!
众人开始交换眼神窃窃私语:不良于行的传闻彻底打破。定远侯府的三姑娘,倒是不会再如之前坊间流传的那样再嫁不出去。然而。现下也没人愿意触仁和大公主府的霉头,求娶管沅吧?
一时间大家各怀心意,杜思与管沅一边寒暄一边落座。
跟在管沅身后进来的焦老夫人和焦婉妍,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直接落座。
随后而来的管洛亦是如此,有管沅在前面吸引大家的注意,自没有人注意旁的。
端午宴,戏班子很快开唱。
靖安侯夫人在盛阳幼年时便已过世,靖安侯一直不曾续弦,故而只有盛阳这个独子。现下主持靖安侯府中馈、打理一应事务的,是盛阳的二婶母,也就是盛嵩的妻子高氏。
这些事,管沅前世便知道的一清二楚,故而现下母亲与她说起,她也只是微微点头答应,没什么新鲜感。
真正令她忧心忡忡的,是前世临死前听到的那一句话——
“没根的东西忘恩负义!要不是老子帮你,你能有今天——”
盛阳的二叔盛嵩,与阉党……
“啧啧,刚才看这背影,我还在想,这么个温婉娴静的小娘子不知是谁。结果一看正脸,原来是那个再也嫁不出去定远侯府三姑娘!”
“就是呀,连夫君纳妾都容不下,这样善妒,纵使没有不良于行,谁家敢要?”
“你没看见人家和杜姑娘亲亲热热的吗,她是有靠山的,怪不得敢这么嚣张!”
管沅闻声偏头,看见几个低品阶官员的女眷指着自己在窃窃私语,不禁莞尔一笑,满不在乎地瞥她们一眼,继续看戏。
不是什么蛇鼠蚁虫都值得自己出手对付的。
只是片刻后,那几个女眷就去讨好焦老夫人和焦婉妍了。
管沅恍然:原来是对家派系的。
“您孙女日后可是皇亲国戚,多有福气呀!”
“就是就是,不是谁都有这样的福气的,齐公子可是人才济济,日后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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