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是齐朝最南端的一个州,已经十一月了,天气还很是暖和。这一天午后,嘉禾村的小路上走来了两个人。在地里干活的人们都直起腰来看着他们。这一男一女肯定是外乡人,嘉禾村很小,全村的人谁都认识谁,而这二人,谁也不认识。
田里的村民远远看着,这二人都穿着白衣,男子高大,女子娇小,他们并肩而行,显然是夫妻或情侣。
二人渐渐走近了,那些好奇打量他们的人中,一个村姑看直了眼睛低声轻呼,“好漂亮!”
这女孩子运气不好,正发花痴呢,忘了旁边站的就是她老娘,被一掌打过来,加一声训斥,“死丫头,这么直眉瞪眼地看什么?忘了明年就要嫁人吗?”
女孩摸了摸很痛的后脑,还是坚持着又看了那漂亮男子几眼,才又弯了腰继续在田里劳作。
那个白衣女子眼尖,看到了田里的一幕,倚在男子的肩上低声调笑,“贺云阳,我就说你出来应该戴上面具嘛,你偏不听,定要这样抛头露面的,害得人家女孩子都挨打了,你真是祸水!”
贺云阳无奈白她一眼,“你还说我!我的意思是晚上过来,你偏要白天来,还走得这么慢,你这不是故意让别人看我们嘛!”
天景笑得得意,“好容易可以和你出来走走,我就是要白天来,就是要慢慢走。”
正说着话,却有个老者从田里走上来,向着他们过来,笑道,“二位好。老朽是嘉禾村的村长,不知二位从何处而来,到嘉禾村有何贵干呀?”
二人严肃了脸色,贺云阳道,“我们是从京城过来的,想去看看嘉禾村村后的那块地,你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老者没了笑容,紧张道,“二位不是要买那块地吧。实许告诉二位,那块地买不得,盖不了房子的。那里……闹鬼!”
天景瞪大了眼睛,惊异道,“闹什么鬼?村长你见过吗?”
村长摇头,“我没见过。但那块地确实古怪,听说三十多年前曾有对夫妻在那里住过,一住就是四年。后来的某天晚上,那座院子突然起了火,等火扑灭,只见男主人烧焦的尸体,尸体上还有一道致命的刀伤,而他妻子却不知去向。有人就说,这一家是被强盗洗劫了。那个女子可是个真正的美人,大概是被强盗抢走了。从那天起,就经常有人听到那座烧得半塌的院子里有男子的读书声和女子的笑声。后来有人把那院子推倒,盖了新房,可是不出三个月,房子就莫名其妙地了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幸好是白天,人都在外面忙呢,这才没伤到人命。后来啊,这块地只要盖上房子,必然起火烧毁,你们说不是闹鬼是什么?一定是那个先被杀死又被焚尸的男人太冤了,才时时出来作崇。”
天景不用回头都知道贺云阳的脸色一定很苍白,她向老者说,“你放心吧,我们不是要买地盖房,就是去看看,你去忙吧!”
老者叹息一声,摇着头走了。天景拉过贺云阳的手紧紧握了一下,安慰道,“你别听那老头胡说,他们那些无知的人,就喜欢编这种故事。”
“我知道,咱们走吧!”贺云阳遥望了一下那个方向,“不管怎样,我都想去看看。”
贺云阳从即位起就派人在济州附近打听生父和母亲当年的隐居之地,可是时日久远,两人当年隐居时用的又是化名,因此辗转了两、三年才终于找到了。今天,贺云阳就带了天景一起来探访这一处自己在母亲腹中曾住过的故园。
两人不再说话。脚步和心情都有些沉重地来到了嘉禾村之后。那里果然是一片荒地,杂草高得过了天景的腰。一眼望去,满目荒凉,丝毫也看不出这里曾是一个幸福的安乐窝,两个相爱的人曾在这里期待着一个小生命的出生。
两人踩着蒿草在这里走了几个来回。然后,贺云阳在这片荒地的中心跪下,天景想了想,也跪在了他的身边,两人一起磕了三个头,默默地,谁也没有说话。
两人磕完头站起,贺云阳拉了天景转身就走,再不回望一眼。
不知是不是听了那个老者的话受到暗示,反正天景从踏入荒地时起就浑身不适,心一直悬着,直到离开才喘了一口顺畅的气,问道,“贺云阳,你刚才磕头时为什么不说话呀?”
他苦笑道,“说什么?我是贺云阳,是齐朝贺氏皇族,你让我对一个普通百姓的亡魂说什么?我磕三个头,是谢他给我这条命,以后,就再无牵扯了!”
天景点点头,“也是啊,这三个头磕完,你的心愿就算了结了。可我的心愿,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了解。”
贺云阳奇道,“你有什么心愿啊?”
天景嗔怒,“你说这话,好像就你有良心,我就没良心似的!你别忘了,我在古榆村住了八年,是赵奶奶一家把我养大的。我当然是想找到他们,好好报答了。可是我找了好些年都没有他们的消息,算一算,赵奶奶如果还在,今年都该过百岁大寿了。”
“那么善良的老人家,一定健在的。”贺云阳揽着她安慰,“等找到了那位赵奶奶,你一定要带我去看她。那位老人救了你的命,也等于是对我有恩。我一定要给她磕头行大礼相谢。”
“唉,可是怎样才能找到他们呢?”天景叹息,“我想他们是不在大渊了,否则他们怎会不知我现在做了皇帝?为什么不来找我?嗯,古榆村所在的襄州,和魏朝接近,但那时魏朝和大渊刚打过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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