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台,古国名,西汉时为轮台国属地,后为西汉所灭,并设使者校尉于此地,有屯田军两千驻扎于轮台城,以防卫匈奴,西汉宣帝四年,轮台之民暴动,复国为乌垒,东汉神爵二年再次被汉军所灭,改设西域都护府,至魏晋南北朝时期属龟兹,大隋时期为西突厥所夺,现如今为阿史那瑟罗所部之大本营所在地。
轮台城与其说是个城,倒不如说是个大寨子——天山以南各族大体上是半农耕半游牧之民族,总喜欢筑城以守,而天山以北之各族则是彻头彻尾的游牧民族,他们可没有筑城坚守一地的习惯,总是在各大牧场间逐草而涉,原先汉代所遗留的古城早已在岁月的冲刷下成了一片废墟,此际的轮台城实际上是阿史那瑟罗所部临时搭建起来的数个彼此相连的大寨子,规模倒是不小,但却简陋得很,除了并不算高大的木制围栏外,唯一能称得上防卫设施的也就仅有为数不多的箭楼罢了,几近十万的西突厥人就挤在这些防卫力低下的寨子里苟延着残喘,更为可怜的是——这近十万部族人中,除了三千出头的青壮之外,大多是妇孺老幼,战力几近于零。
贞观十八年三月初三,本该是梅雨绵绵的时节,然而今春却旱得很,别说雨了,蔚蓝到极点的天空中连片云都没有,日头倒是火辣得很,照在人身上,竟有种微微的刺痛感,然则索格索斯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天气的炎热,站在高高的箭楼上,任凭**的阳光照在身上,苍老的身子却动也不曾动过一下,只是眼中的忧虑之色却浓郁得惊人——今春的干旱已然成了定局,好在轮台城就在天山附近,化雪之水充沛得很,倒也无缺水之虞,只可惜河流能滋润的地域总是有限的,几近十万人挤在这么个不算太大的牧区内,压根儿就施展不开,牛羊、马匹无处放牧,只能忍痛将春季繁衍出来的小家禽全都杀光,再加上每日里十万人那巨大的消耗,不算太大的轮台牧区已然无力支撑,堪堪就要到彻底崩溃的地步了。
若仅仅是干旱和饥荒倒也就罢了,索格索斯一生中早已不知遇到了多少回了,哪一回不是克服一下,挺一挺就过去了,就算饿死些人也算不得甚大事,真正令索格索斯忧心的是前方的战局——前方败了,败得很惨,人马折损了近半,可好在主力算是顺利逃了回来,只要有阿史那瑟罗这么个主心骨在,总还有翻盘的机会,那一头的事索格索斯虽担忧,却也不至于有切肤之疼,真正让索格索斯忧心忡忡的恰恰是己方可能的盟友越王李贞。
一想起越王李贞,索格索斯心中便是一阵的烦躁,在他这一生中还从未见过有如此子般难缠的人物,软硬不吃,哪怕好话说了一箩筐,对李贞却似乎半点效用全无,索格索斯无论如何也看不透李贞心中的算计究竟是怎么个说头,只知道要想从李贞身上捞取好处,简直比登天还难,那家伙简直不像个讲求“仁义道德”的中原人,倒跟草原上的狼一般狡猾而又凶狠。对于李贞,索格索斯有种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束手束脚之感,更有种没能趁李贞尚未羽翼丰满之际痛下杀手的懊悔之意,而今,安西已稳,李贞势大,索格索斯除了能在心里头懊丧一把之外,也无其他办法来对付李贞了,这令索格索斯郁闷得直想吐血。
“索爷,您快看!”就在索格索斯想得入神之际,一名陪侍在索格索斯身后的亲卫突地手指着西边,高声叫嚷了起来。索格索斯一听侍卫叫得甚急,忙一扭头,凝神向西边看去,立马就见远处一骑飞骑在滚滚的烟尘中狂奔而来,状甚急迫,哪怕是遇到正在吃草的羊群,也不避不让,只顾着横冲直闯,却不管此举惊起了一片大乱。
一定是出大事了!索格索斯一见到来骑那匆忙的样子,心中顿时涌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顾不得自个儿年老体衰,飞也似地沿着箭楼那陡峭的楼梯冲了下去,压根儿不理会周边之人的讶异之色,迈开两只老腿,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营垒的大门,面露惶急之色地站在营门口,等着飞骑的到来,一部白须随风飘扬成一片凌乱。
“索爷,不好了,唐、唐军来、来了!”那名骑士纵马冲到近前,不顾胯下的战马尚在飞奔,一个娴熟的滚鞍,跳下了马来,一头跪倒在地,颤着声,惶急地叫了起来。
“嘶……”索格索斯一听之下,倒吸了口凉气,手足顿时冰凉一片,怒瞪着双眼,抢上前去,一把揪住那名骑兵的胸衣,急吼吼地叱问道:“说清楚,来了多少唐军?谁带的队?离此地还有多少路程?说,快说!”
索格索斯一连串的问题抛将出来,登时就将那名倒霉的骑士吓得浑身直打颤,哆嗦了老半天才紧赶着回道:“索爷,唐军来得凶,下手极狠,跟小的在一起的兄弟都被杀了,只有小的见机得快,逃了出来,没,没看清唐军的旗号,只知道兵马很多,离此地最多只有半日的路程了,索爷,您赶紧拿主意啊,索爷。”
“啊……”索格索斯手一松,任由那名骑兵狼狈地坐倒在地,一双昏暗的老眼中露出了丝绝望的神色,呆呆地立了好一阵子之后,突然醒过了神来,不管不顾地高声叫嚷了起来:“来人,备马,快,快去备马。”一起子跟在索格索斯身后的亲卫们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动了起来,慌慌张张地牵来了上好了马鞍的战马,索格索斯顾不得跟围将过来的族中权贵们多加解释,翻身便上了马背,丢下了一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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