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如此小题大做。”白素心冷笑了一下道:“前日一战,我军固然损失不小,唐军只怕也一样不好受,折损过半乃是不争之事实,如今高昌的守军自固或许有余,却无出城交锋的实力,留下个一千五百人马便足以威慑高昌守军的了,尔以为如何?我的副帅大人?”
白苏亚赫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白素心叫自己来扯上一大通子话的真实用心所在了——龟兹国此次出兵一万五千余众,其中一万人马乃是白素心统领,另五千人归白苏亚赫调度,前日一战,白素心以为高昌城一攻即破,为着抢功,派上去的大多是他自己的嫡系部队,结果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一下子就损失的三千余人,如今是打算谋夺白苏亚赫手中的兵力了。
将军这玩意儿要有兵才是真儿个的将军,没了兵的将军那就屁都不是了,这可是普遍真理,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如此,白苏亚赫之所以能有跟白素心对峙的资本靠的也就是手下的五千号人马,此时听白素心如此轻巧地一说,就打算将自个儿手中的兵力拨拉走大半,立时沉下了脸,可面对着白素心的强势却又没法子硬抗,眼珠子转了好几圈之后,勉强开口道:“大帅,唐军凶悍,其行事素不依常理,若是大帅走后,唐军趁虚出击,反取蒲昌、焉耆二城,断我军之归路,恐有不测之险,末将若是兵少,恐无力阻挡唐军,此点望大帅明察。”
既然有开价,那就有还价,白素心自然知晓所谓的唐军反击不过是句虚言,却也不点破白苏亚赫的用心,无他,在白素心看来只要白苏亚赫肯开口讨价还价,本身就已算是默认了自个儿的指挥权,那白素心自也不好过为己甚,嘴角一弯,笑了一下道:“此言有理,这样好了,本帅给尔留下两千人马,足敷使用了罢。”
“不妥,没个四千人马,末将实无把握掩护大军后路。”白苏亚赫见白素心一开口就要拉走自己大部分兵力,如何肯依,紧赶着摇头说道。
“两千五,就这么说定了。”白素心不想再跟白苏亚赫多废话,挥了下手道:“本帅即刻率军起行,这高昌城就交给老弟了,来人,吹号聚将!”白素心话音一落,自有帐外的亲卫吹响了聚将的号角,白苏亚赫尽自心中不满,却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能讪讪地退到了一旁,可眼中的怨毒之色却是浓烈得很。
贞观十七年二月二十日,晴,午时刚过不久,高昌城外的龟兹军大营突然响起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号角声,须臾,营门大开,一队队骑兵排列整齐地鱼贯而出,动静不小,原本就在高昌城头紧张戒备的唐军立时被惊动了,全军上下五百余众连同助守的千余城中青壮全都涌上了城头,各自紧守岗位,一派紧张备战之情景,可出乎唐军意料之外的是:龟兹国大军陆续出了大营之后并未向高昌城扑来,而是绕城而过,径直向交河方向冲去。
一见龟兹人并未再次动惨烈的攻城战,城头的唐军官兵全都松了口气,欢声雷动,可就在这一片兴奋中,贺大才的脸色却显得极为惨淡,也不管身边将士们如何看,转身一头冲进了城门楼,大步走到正默默地看着沙盘的莫离身边,焦躁不安地说道:“莫长史,龟兹主力已动,看样子是冲着交河去的,如今交河城中仅有七百守备营,如何能守得住,万一……,唉,这该如何跟殿下交待才是?”
“哦?如此就对了!”莫离从沙盘上抬起了头来,不但没有一丝的担忧之色,反倒像是大松了口气一般。
“莫长史,您这说的是啥话?交河城危矣!”贺大才见莫离如此说法,顿时大为不满,紧赶着说道。
“不然。”莫离淡然一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交河城稳若泰山,是白素心危矣!”
“此话怎讲?”贺大才茫然不知所以地想了一阵,却依旧一无所获,不得不疑惑地问了一句。
“白素心若是一味强攻高昌,以其兵力之雄厚,未必不能攻破,只可惜前日一战后,其已胆寒,若是留守此地,或许还能得一线生机,一旦兵交河,便是其自寻死路了!殿下早有妥善安排,贺将军无须理会此事,只消守好高昌便可,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明日,最迟后日,就是我军反攻之时机!”莫离并未将事情说破,但言语中却流露出了强烈的自信心,贺大才虽瞧不破莫离究竟在唱哪出戏,可见着莫离说得如此肯定,自是放心了不少,也就不再多问,应了声诺,疾步而出,忙着安顿手下军士去了。
当着贺大才的面,莫离的话是说得极为肯定,不过嘛,那只是用来稳定军心的,毕竟此际高昌城被围,内外消息断绝,莫离也不能百分百地肯定援军已到达指定的位置,更无法保证此战就一定会照计划进行,当然,此时莫离纵有千般计策万般能耐,也只能坐等着罢了,面对着眼前的大幅沙盘,莫离喃喃地念叨出了个地名——托克逊河谷!
托克逊,古突厥语,意思为九乘以十,也就是九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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