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是“旋风盗”最重要的耳目了,别看其不过仅仅只是个家仆的身份,可常年跟在瓜州刺史何望隆的身边,消息之灵通远非常人可比,“旋风盗”能在躲过瓜州官府数次围剿之余,还能屡次戏耍瓜州唐军,全都靠的是何三的通风报信,现如今大漠战局正处于混沌之际,突闻瓜州有变,饶是秦文华素性沉稳,到了此时早已是心乱如麻了,望着群星闪烁的夜空,心中一片茫然,待得听得身后的脚步声响起,头也不回地说道:“此处无人,尔可以说了罢。”那话音里明显透着浓浓的疲惫之意。
“秦二当家,事情是这样的:家父现派去护送越王殿下的两千兵马始终不曾回到关中,便起了疑心,盘算着要去探查个究竟,几经周折倒是查出了些不对的地方,可惜一时不慎被老爷给识破了,家父已被下了大狱,小的是拼死才跑出来报信的……”何厚业叨叨絮絮地念个没完,却始终不曾说出那两千兵马的下落,听得秦文华原本就烦的心顿时更烦上了几分,虽没回头,可眉头却紧锁了起来,一抬手道:“够了,说罢,那两千兵马如今到底在何处?”
“是,是,是,小的这便说。”何厚业抬起袖子,似乎要去擦拭头上的汗水,可衣袖舞动间,却带出了一道银色的光芒,赫然是件窄而薄的匕,但见何厚业飞快地抢上前半步,人已贴在了秦文华的身后,手中的短匕紧紧地顶在秦文华的后背,颤着声道:“兵马就在此处!”
“你……”秦文华原本就是个不韵武功的书生,此时又正自心乱如麻之际,如何能防得何厚业的偷袭,立时被制住了,整个人一僵,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这才长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这一切该都是越王殿下的主意罢,唐军既到,这仗看来也就不用再打下去了,某认输了,唉……”
“秦先生,抱歉了,某也是奉命行事,殿下有交待,不得伤害先生,先生性命当可无忧,请恕某无礼了!”何厚业口中说着抱歉,可右手中的刀却始终也不曾离开过秦文华的背心,腾出了一支左手中握着一张火媒,只是一抖间便亮了起来,在空中连着划了三个圈之后,才将火媒就着身边的大石头按熄灭,而后慎重其事地收进了怀中。
片刻之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峡谷间骤然响起,一彪军马踏着夜色疾驰而来,转瞬间便已冲到了秦文华所站立的山脚之下,烟尘滚滚中,一片人吼马厮,不数息,匆匆而至的唐军便包围着小山包,于山脚下排开了阵型,却并未展开攻山行动,可一股子肃杀之气却就此冲天而起,惊得小山包上的沙盗们狂呼乱叫地四下乱窜。
“秦先生,大军已至,请您就此下令众人放下武器可成?就算您还能动檑木滚石,最多不过多支撑一阵而已,却又何苦多造杀孽?”何厚业见援军已到,说话立马利落了起来,连哄带劝地要秦文华死了抵抗之心。
“罢了,某既已认输,自不会再做他想,尔无须再多说此等废话,走罢。”秦文华此时已冷静了下来,扭头看了何厚业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管自个儿身后还抵着一把短刀,整了整衣袖,往山腰处行去……
夜很有些深了,实际上这会儿天早已过了丑时,算起来该是凌晨了,可刘旋风却无一丝的睡意,只是静静地站在自己的中军大帐前望着天上的星空呆,脸上满是落拓之意,当然,任是谁遭到他所经历的这等惨败,只怕都会是这般模样——想当初手下坐拥三千四百余儿郎,是何等的意气风,可这才短短的半个月不到,竟然一败再败,三千四百豪勇之士到如今竟仅存千余,甚至连沙飞驼所部都不如,面对着这等惨痛的结局,刘旋风有种欲哭无泪之感,远处不知何人吹响了羌笛,那唔咽的曲调飘入耳中,更是令刘旋风有种英雄末路之感慨,但更多的却是不甘之意。
不甘心,刘旋风怎么也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么彻底地败了,一种想要翻本的心思在心中不断地酝酿、膨胀,刘旋风恨不得即刻起军杀向李贞的大营,来个最后的血拼,只可惜他不能——一天了,都已经过了一天了,收拢来的残兵竟只有那么区区的一千出头,就算再加上沙飞驼所部的一千三百余人马,满打满算也就是两千四、五而已,就这么点人马,真要是跟唐军正面为敌,只怕连给人塞牙缝都嫌不太够,所以他只能等,除了等走散的儿郎们来归队之外,更重要的是等李贞所部动身,刘旋风心里头很清楚,只有李贞所部已然动将起来,己方方可有一线的胜机,无他,经前日一战,刘旋风已经现李贞所部的给养并不足以支撑其大军横穿大漠的行程所需,其所能做的不过是回军玉门关,等候来年雪化之后再行前往交河罢了,只消李贞敢踏入星星峡一步,刘旋风便有十足的把握能将李贞留下——秦文华派来的信使已到,言明星星峡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等着李贞入峡了。
“刘老弟,怎么?睡不着么?”就在刘旋风望着渐渐有些子亮起来的天空呆之时,沙飞驼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似关切又似讥讽地问了一句。
该死的老滑头!刘旋风一听到沙飞驼那调侃的语调,气便不打一处来——前日一战中,沙家兄弟虽也打了败仗,可并未折损太多的人马,显然压根儿就不曾尽力,若是他能攻得凶一些,哪怕再拖住李贞一刻钟的时间,一切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说不准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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